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感傷旅行 | 上頁 下頁 | |
一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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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年齡而已。」她垂下眼簾。 中尾千惠突然有種失落的感覺。 她說開了頭,也許是好時機。片山假咳一聲,說:「你——」 「片山兄!」石津那如洪鐘的聲音,把氣氛破壞無遺…… 「男人是甚麼東西?」其中一個氣焰囂張地說。 「對!打破男人的支配!」另一個喊著。 哎,女性同黨一起喝酒時,總有一個會提出「所謂男人」之類的高論。 這間酒廊小得有點小家子氣,幾乎被晴美和她的女伴們完全佔領了。 平日十分蕭條的店子,現在卻呈現著熱熱鬧鬧的情形,老闆當然無任歡迎。 晴美相當沉著——意思是跟平日沒甚麼差異的程度——自顧自地喝著酒。 聚會解散後,幹事不一定要帶人出街。不過,晴美和她哥哥不同,她的酒量相當好。 而且,醉了還能再喝,反而越喝越泰然自若。再下去呢?連她本人也沒試過。 「哎,晴美呢?有沒有男人?」其中一個靠前過來問。 「男人?光是一個哥哥就夠忙的了。」 「那個大個子呢?」 「你說石津——唔,算是男朋友吧。」 「那麼,已經睡過了?」 「他呀,就像是中世紀的騎士轉世的男人。」 「那麼說,他還沒碰過你?!以現在來說,是稀有動物啊。」 「對。外加純情、心腸好、孔武有力。」 「哈哈!他真的是男人嗎?」 「我沒偷看過。」晴美說。 這時,店門打開,有個男人走進來。 「歡迎光臨。」老闆娘喊。「一位?」 「嗯……」 有點戰戰兢兢地走進來的。是個穿西裝打領帶的上班族,可是年紀頂多二十左右。身材頎長,臉孔像女孩般可愛的年輕人。 「進來吧!又不會吃掉你。」晴美的其中一個女伴喊,引起哄然大笑。 「不要這樣啦,會妨礙別人做生意的。」晴美說。「——那邊空著。請。」 「對不起。」年輕人把旅行袋當命根子似地緊抱著。「呃……給我可樂。」 看樣子不會喝酒,晴美想。 「從東京來?」晴美搭訕。年輕人如釋重負,微笑著。 「嗯。剛剛到。」 「啊?你打算住哪間旅館?」 「還沒決定……其實,我在找人。」 「這個市鎮的人?」 「不——我想,她是今天來到這裡的。」 「你想?不十分肯定?」 「嗯……剛才經過這間店前面時,我聽見女人的說話聲,所以進來看看。」 「要找的是女人?」 「嗯。我猜她是穿紅色套裝的,應該住在你投宿的旅館,你有沒有見到這樣的人?」 「穿紅色套裝……」晴美假裝在想。當然,她馬上想到中尾千惠,可是不曉得這男的是甚麼人。 「年約二十四——」年輕人話沒說完,其中一名女伴聽見了,立即說: 「哎,晴美,會不會是她?那個叫千惠甚麼的。」 「對!她叫中尾千惠。」年輕人雙眼發光。 晴美微沉下臉,但既然知道了也沒法子,只好裝蒜:「噢,對呀,那人也是穿紅色套裝的。」 「跟你們同一間旅館?」 「嗯。你——為何找她?」 「我要見她,有件東西非要交給她不可。」年輕人誇張地歎息。「好極啦!若是找不到她就麻煩了。」 「你是……」 「我叫池田,是大學生。」 「果然,我就覺得你很年輕。」 「那間旅館在哪兒?」 「我帶路好了。」 「馬上找到的。」老闆娘插嘴。「從這條路直走就是了。」 ——問到旅館名稱後,年輕人說聲:「謝謝。」,付了一口也沒喝過的可樂錢,從酒吧飛也似地沖了出去。 「——剛才的人,跟那女的是甚麼關係呢?」女伴們立刻猜測起來。 「一定是年輕的燕子。」(注:意指「情夫」) 「那是說女方年紀很大的情形吧?」 「那麼,是年輕的麻雀。」 眾人大笑。 晴美站起來,說:「對不起,我先回旅館去。」 「啊,怎麼啦?」 「有件事一定要辦。」 「我知道,你擔心你哥哥和那個千惠的事,對嗎?」 「若是那樣。高興還來不及哪。」晴美苦笑。「來。用這個結帳吧。」 晴美交了一點錢給女伴,離開酒廊。 已經不見那叫池田的年輕人的影子。而且馬路相當的暗。 「哥哥和中尾千惠呀……」晴美一邊快步走,一邊喃語:「如果他們之間有點『問題』就好了……」 「問題來啦。」片山歪著頭說。 「快點,天快亮啦。」石津在歎氣。 「慢著——我正在想辦法嘛。」 片山和中尾千惠,面對面夾著棋盤,正在對奕。石津在旁觀戰。 像片山這種「不愛風流」的男人,總會一點棋藝。不過,片山只懂一種圍碁棋……即是「五連棋」。 「這個,如何?」片山打出一個白石。 「好。我用『四.三』取勝。」中尾千惠嫣然一笑。 「啊,真的。」 「片山兄,第二十五次連敗。我沒想到有人比我更差勁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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