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杜鵑窩圓舞曲 | 上頁 下頁 | |
三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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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金縷鞋 1 一如往日,天還沒亮,湖濱小舟的管理員立山就起床了。 他是公司退休以後,才到這裡擔任管理員的。因此,他之所以早起,並非因為工作特別勤奮,而是年屆七十的老先生,天微亮就睡不著覺。 而且,說實在的,早起實在是件令人心曠神怡的事。 他是個老光棍。平常不抽煙、不喝酒,只是偶爾天冷的時候,睡覺前會喝點酒暖暖身子。因此,身體十分健朗。 十月了——夏天裡遊客熙熙攘攘的湖邊,如今一片沉寂!只有週末假日的時候,偶爾還可以看到遊客們三三兩兩,色彩鮮麗的帳篷。 立山負責的是小船的租借與管理,所以夏天裡生意鼎盛的時候當然不用說,生意冷清的秋冬之際,也得照常工作。不過就他個人而言,反倒喜歡現在閒散的湖面,清清爽爽的,好不怡人! 清早,白濛濛的曉霧好像在湖面嬉戲一般,漫無目標地飄來飄去。觀賞這幅恬靜的畫面,是他平淡生活裡的一大享受。 天漸漸亮了,西邊的天空還隱隱約約地掛著幾顆寒星。 立山伸了個懶腰,深深地吸一口甘爽的空氣。 穿著拖鞋,他便往水邊走去。細碎的水波,啪噠啪噠地拍打著岸邊。 他蹲下身子,伸手摸摸湖水,好冰哪!夜裡水溫降了不少。 隨著天色漸漸地亮起來,湖面的霧靄也逐漸散去。慢慢地終於可以望見一大片湖面了。 當然,一大清早的,湖面上什麼東西也沒有…… 噢!不對呀,那是什麼東西?! 白霧隨著微風飄去之後,湖面上出現了一個黑色的物體。那東西的外形好熟悉……是小船! 立山站起來仔細一瞧,沒錯,正是小船哪! 立山急急忙忙地走向停船的小橋下。 應該有五艘的,只剩四艘。一定是昨晚,哪個傢伙偷劃出去的。 「哪個王八蛋!……」 那艘船在湖心靜靜地隨著水波起伏,船上不見人影。 夏天的時候也常發生這種事。情侶們趁著深夜偷偷地划船到湖中共度良宵。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亂七八糟!立山心裡嘀咕著。 有一次,他靠近一看,赫然發現船上一男一女衣衫不整地相擁而眠呢! 立山劃著船向湖心而去。他是划船老手了,所以一下子就接近那艘船。 「這傢伙……」立山念著。 咦!怎麼沒人?! 船上什麼人都沒有。只有兩雙鞋丟在那裡! 一雙是男皮鞋,一雙是女高跟鞋。 立山馬上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兩個人絕對不是划船到這裡來游泳的! 是殉情!這是立山第一次遇上的。 這艘船總不能丟在這裡呀,立山動手要把船劃回去。 他才剛剛轉了個方向,船槳就不曉得撞上了什麼東西。他本能地望望水面。哇!!一個眼睛大而空洞的男人的頭,突地浮出水面!! 立山絕對不是膽小鬼,但是死人倒是頭一次看見,而且是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冷不防地冒出來。他嚇得魂都飛了! 立山死命地劃!一到了岸邊,便踉踉蹌蹌地跌進管理局報案。 但是,等這種鄉下的小警察,開著舊式的警車,鳴著變了調的警報器趕到現場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的事了! 這時,天已經全亮了。…… *** 突然,有人搖著我——「小姐,醒醒呀!小姐……」 是大川一江站在床頭。 「幹嘛?!要吃早飯了嗎?」我坐起身子。 也許您會覺得,我怎麼一開口就這麼一副任性的口氣?各位看官,您就體諒我才二十出頭,不懂事吧! 「不是的。」大川一江笑著說:「外頭出事了……」 「出事?!」這下子我全醒了。 「嗯,福爾摩斯先生已經出去看過究竟了!」 「怎麼回事呀?」 「聽旅社的人說,好像是殉情自殺!」 「殉情?在這個湖?」 「嗯。不過,好像有點非比尋常。」 大川一江是個頭腦很好的女孩子,連她都講得這麼亂無章法的,可見事情大概不怎麼簡單。 「我去看看!」我跳下床來。 ——本來,天一亮我們就非得回第九棟病房不可的,之所以能夠這麼逍遙地在此度週末,是因為最近第九棟新來了一位戴維魔術師的關係。 這位戴維先生最令人折服的一項表演是,他能在初次見面的五分鐘以內,從聲音、說話的神情、動作到想法,將一個人模仿得惟妙惟肖! 這次,我們就是全權委託他「代理」,才能夠有今天這個旅行的。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您絕對不會相信這位瘦小的戴維先生,能夠在五分鐘內,分別裝扮成個兒高挑的福爾摩斯、修長的達爾塔尼安,還有我。——不可思議吧! ——好了,介紹完畢。回到我們的命案來吧。 我趕忙洗了個澡,換好衣服,走出旅社。 湖邊停了三部警車,旁邊圍了十幾個人,看來都是旅館的客人和露營的人。 我一眼就瞧見個兒高挑的福爾摩斯。 「怎麼了?」我問。 大概他已經從腳步聲認出是我了吧,頭也不回地就說: 「殉情!」 「真可憐。」我看了看福爾摩斯說。 風吹起了白被單,屍體露出半截——男的約莫四十歲,看起來是個上班族,一身西裝打扮。女的可能是他的屬下吧,二十四、五歲,長得還不錯。 「一死百了。」我說。「戴維是畸戀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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