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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狩穀搭電梯下去二樓。

  千惠回來時,剛才那女孩出到走廊。

  「我速度很快是不是?」那個名叫奈美的女子笑道。「你叫千惠是嗎?幾歲?」

  「十六。」

  「嘿。身體還嫩哪。」

  「多管閒事。」千惠頂撞。「你是來幹甚麼事的?」

  「我來接受老師的照顧的。」

  「照顧?」

  「對。他給我零用錢,在東京吃喝玩樂。」

  女孩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千惠徒有啞然目送的份兒……

  狩穀回到自己的房間。

  * * *

  「——久候啦。」

  客廳裡,有田令子在等著。

  「哪裡哪裡——你太太睡著了。」

  「是嗎?那樣比較好。」狩穀歎息。「我也累了。」

  「狩谷先生——」

  「死,並非甚麼大不了的事。」狩穀搖搖頭。

  「問題是採取怎樣的死法。」

  令子垂下眼睛。

  「——讓內子住院,而我來照顧她的話,我也會倒下去。那樣才死去的話,太悲慘了。」

  「是。」

  「對不起,要你們協助我們做一件怪事。」

  「沒有的事!只不過……」

  令子說到一半就噤口不語。

  「我們之殉情——殉情,好古老的字眼。」狩穀笑了。「年輕男女的殉情可以變成一幅畫,咱們倆七老八十的。」

  令子無言以對。

  「——把我們的事刊在你們的雜誌上,我很感激。」狩穀點點頭。

  「讓世間的老年人知道『遇到不幸遭遇的,不單是我們!』就夠了。而且,年輕的一輩也許會想到總有一天自己也會變『老人家』的事實。」

  令子兩手合握,說:「我……能夠做些甚麼?」

  「唔,我不想麻煩你們,不過可能多多少少總有一些——對了,當雜誌上刊出我們採取何種死法時,會——應該怎麼說呢——」

  「產生衝擊,是不?」

  「對對!你的語氣不愧是雜誌人哪!」狩穀笑了。

  那是某種如釋重負、自然的笑法。有田令子說:

  「準備尋死的人,為何能夠那樣子笑?」

  「不曉得……一定是無須再勞苦了的關係吧?」

  聽了狩穀的話,令子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是嗎?」平栗點點頭。「謝謝。你做得很好。」

  * * *

  《QQ》的編輯部。

  時間已近午夜,公司內沒有其它人留下。

  只有平栗、有田令子和阿部康之三個留下來討論。

  「這件事,由咱們三個取材吧。」平栗說。「如果太多人知道的話,恐怕外邊的週刊或電視臺等探聽出來。」

  「知道。」阿部依然如一貫那樣嚴肅地點點頭。

  「咱們三個,加攝影記者……不,照片也自己拍。有專業攝影師在場的話,很不自然。阿部兄,相機拜託你啦。」

  「是!」

  阿部已開始緊張。

  「其後是拍成錄像帶。有田君,你會用嗎?」

  「我家裡有八釐米錄像機。」

  「那就夠了。像外行人畫畫那樣。沖成照片來用就行了。事後如果電視臺要的話,可以高價賣出。」

  「可是——怎麼做?」

  「唔,問題就在這裡。」平栗沉吟。「太過殘酷的場面不能用——最好的是安眠藥吧。睡著死去……」

  「吃到死的地步也很不容易哦。」

  「若是劇毒就很痛苦了。」

  「嗯……」

  「噯,要尋死嘛,多少痛苦總是有的。事後咱們來挑選場面好了。」

  「老總——協助人自殺,咱們有罪哦。」

  「我知道。」平栗點點頭。「我會設法儘量不造成犯罪,萬一有事的話,別擔心,所有責任由我承擔。」

  「你會被捕哦。」

  「只要造成話題,我不介意。那點心理準備我是有的。」

  平栗彷佛在說給自己聽。

  「已經不能返轉回頭了——只有幹下去。」

  § 第十章:偽證

  推土機在慎重地收拾崩塌了的公寓。

  「對不起。」

  石津很沮喪。

  「算了。不是每次都幸運的。」片山說。

  「喵。」

  福爾摩斯似乎也很同情他。

  「久保田被殺,當時鮫田所出席的派對在同一個地點舉行。光是那樣也是很好的證據了。」

  ——石津在那間酒店的入口跟丟了久保田,然後又在大廳裡發現久保田被人勒殺了。

  「都是哥哥不好,誰叫你偷懶。」晴美說。

  「我被課長叫去了嘛!」片山說。

  「不過,久保田那個人不值得同情。」晴美說。「他為妻子和孩子投保,居然想殺他們!而且,便當也有毒是不是?」

  「多半是吧。必須再詳細調查才行,否則……」

  「哥哥,瞧——」晴美捅一捅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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