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壁櫥女屍 | 上頁 下頁
一六


  敦子立刻追了出來,流著淚說:「夕裡子,我們出去吧。」

  「嗯。」

  兩人出了大門,在漸黑的路面上走了一會兒後敦子問:「鞋子,怎麼啦?」

  「哎?啊,那雙系帶的靴子,後跟壞了。對不起。」

  「沒關係呀。這個,是買的嗎?」

  「嗯,是朋友買給我的。」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中。

  夕裡子和國友到了水口淳子家,但是因為沒有人,所以沒能見面。夕裡子打算明天再去……

  「我媽媽,她有外遇。」敦子說,「這件事敗露了。」

  夕裡子倒吸了一口氣。——忘記了!是那通電話!兩點。之前的酒店。不來的話告訴你丈夫……

  「爸爸問她對方是誰,可是媽媽就是不肯說。就像剛才那樣已經僵持了一個小時了。」

  「怎麼……知道的呢?」

  「好像是有人把電話打到了爸爸公司裡。然後對他說你的太太有外遇……還說了很多媽媽身體上的細節。所以媽媽連狡辯的機會都沒有。」

  夕裡子無言以對。——都是自己的錯。那個時候如果能想辦法告訴敦子的母親就好了……

  「媽媽要是能做得天衣無縫也好呀。對吧?」敦子自暴自棄地說。

  「這種說法真可悲呀。」

  「我已經厭倦了,不想回家了!」敦子咬著嘴唇,淚水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夕裡子則不斷地自責著。

  「可是——為什麼你母親不肯說出那個男人的名字呢?」

  「她說不知道。好像是受到奇怪電話的邀請就去了酒店,房間裡一片漆黑,冷不防就被抱住了……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不在了。」

  「竟會有這種事嗎?」

  「我也不清楚呀!」敦子大叫說完,呼出一口氣來說,「——對不起,這又不是夕裡子的錯。」

  就是我的錯呀,夕裡子在心中自責,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回去吧。」夕裡子說。

  「嗯。」敦子緊緊抱住夕裡子的手臂,「——夕裡子。」

  「嗯?」

  「我們永遠是朋友吧。」

  「你在說什麼呀。當然是啦。」夕裡子非常理解敦子這樣說的時候的心情。

  * * *

  「——媽媽!」來到家門前,敦子停住了腳步。敦子的母親提著一個小手袋正從家裡出來。「你要去哪裡?」

  「敦子……對不起。因為媽媽必須離開。」

  「不要呀!為什麼——?」

  「不管怎樣,暫時是這樣……夕裡子,對不起,以後的事拜託你了。因為你很堅強。」

  夕裡子什麼也不能說了。「您要去哪兒?」

  「這個……先試試去朋友那裡吧。」敦子的母親帶著落寞的笑容說,「那麼,再聯繫吧。」走了出去。

  「媽媽!等一下。再和爸爸談談吧。」

  「就這樣吧。自己做過的事是抹不掉的。」敦子的母親說著就這樣快步離開了。

  敦子沖進家中大叫著:「爸爸!媽媽走了!」夕裡子也緊隨其後跟了進去。

  「這是紀子自己決定的。讓她去吧。」片瀨說。

  這是夕裡子第一次聽說敦子母親的名字。電話的鈴聲響了,夕裡子出去接聽。

  「您好,這裡是片瀨家。」

  「佐佐本夕裡子在家嗎?」

  「我就是。」

  「啊,珠美同學在學校受傷了。」

  「受傷?」夕裡子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了。

  沖進中學醫務室的夕裡子幾乎說不出話來。

  珠美的眼睛周圍青黑一片,嘴角淌著血,臉頰高高地腫起來,像鬼怪似的坐在那裡。

  「姊姊……」珠美嗤地一笑,令夕裡子打了個冷戰。

  「你!——沒事吧?」

  「是被不良團夥毆打的。」救助了珠美的醫務室的男人說。「她的腹部遭人毆打,膝蓋也擦傷了……不過,骨頭好像沒有大礙。我想照一個X光片比較保險。」

  「謝謝,給您添麻煩了。」夕裡子點頭致意,「——到底因為什麼被打呢?」

  「這個……錢。」珠美敲了敲書包,「他們讓我交出來。」

  「他們知道嗎?」

  「好像,但是怎麼知道的我就不清楚了。」

  「那麼,錢呢?」

  珠美得意地說:「沒給他們!」

  「你真傻,醫藥費不是更貴嗎。」

  「可是,如果給了一次,以後就會被盯上了。——想想那些先例,還是這樣比較好。」

  望著珠美,夕裡子不禁驚呆了。

  * * *

  片瀨紀子進了公用電話亭,思慮良久後像是下了決定的樣子,把三枚十日元的硬幣塞入了投入口,按下了按鈕式電話上的按鍵。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是夜裡剛過十一點鐘。她微微顫抖著拿起了話筒。——對方接起了電話。

  「喂。」是男人的聲音。

  「是我。」片瀨紀子說。

  「是哪位?」

  「片瀨紀子。你是不會忘記的吧。」

  過了片刻,傳來對方迷惑的聲音,「請問您是哪裡?這裡是——」

  「別裝胡塗了。你大概以為我沒有發覺是你吧。可是,那天在你走的時候你掉的東西被我撿到了。那個時候雖然還不是很清楚,不過後來偶然的機會讓我看到了同樣的東西。於是我終於知道了那個人就是你。」

  「您說的話我聽不懂呀。」

  「你認為應該不會被發現吧。——你這個像惡魔一樣的混蛋。把我的家庭攪得亂七八糟。」

  對方沉默著不做聲。

  紀子問:「——你在聽嗎?」對方依然不說話。於是紀子繼續說,「怎麼樣都可以。反正,能絞殺你的繩索就握在我的手上。」

  電話中傳來了粗重的呼吸聲,男人說:「你以為你可以辦得到嗎,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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