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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陳咧嘴笑了笑。「請原諒,我想稍微做些更正。在最近一天的黎明時分,我忙了好長時間才把牆上這些老式手槍的槍栓全部卸了下來。這是一樁又髒又耗時的活兒,不過我很高興,這活兒沒白乾。」突然他一轉身對站在身旁的大塊頭喝道:「舉起手來,德拉尼!」

  「德拉尼?」警長重複了一遍。

  「毋庸置疑,」陳回答說,「你剛才對我說話的分量表示懷疑,說我的話不能與匹·傑·邁登的話相提並論,好在這種情況並沒有出現,這個人根本不是匹·傑·邁登,他名叫德拉尼。」

  鮑勃·伊登剛巧從天井裡靜悄悄地走進來。「幹得漂亮,查理!」他說,「你現在都弄清楚了。可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呢?」

  「就在不久以前,」陳答道,「我從他手裡奪槍的時候,注意了一下他手上的手絹,發現手絹綁在他的左手上。還記得有一次,也是在這間屋裡,我對你說過,德拉尼是個左撇子。」

  從伊登身後敞開著的門中走進一個身材高大、強悍有力的男人,他的面容卻顯得很憔悴。他耷拉著一條胳膊,臉色蒼白,鬍子拉茬,他已經有十天沒刮過鬍子了,但是他全身上下卻透出一股威嚴、冷峻的氣度。雖然他身上的灰色外套現在已是皺皺巴巴的了,但他卻如鐵塔一般站在那裡,目光炯炯地盯著德拉尼。

  「傑瑞,」他說,「你幹得可真漂亮!怪不得那些在傑克·麥克奎爾那兒碰到你的人總是對我說,你幹得很出色。是的,相當出色。站在我家裡,穿著我的衣服,看上去比我都更像我自己。」

  ◎第二十二章 通往埃爾多拉多的大路

  站在門口的人往屋裡走了走,用詢問的眼神打量著周圍的人,他的目光落在桑恩身上。「你好,馬丁,」他說,「我警告過你這樣做是沒用的。你們中間哪一位是警長?」克斯向前跨了一步,「我就是,先生。我想您就是匹·傑·邁登先生吧。」

  邁登點點頭。「我想是的。我一直以為我就是邁登。我們在沿路的一個農場上給警察局掛了電話,他告訴我說您在這兒。所以我們就給您帶來了另外一個小東西,充實一下您的收藏。」他朝通向天井的門口處做了個手勢,就在這時,霍利拽著沙克·菲爾的胳膊從門外走進來,麥多夫的雙手被縛在背後。波拉·溫德爾和伊夫琳·邁登也走了進來。

  「你最好把這個新來的和德拉尼銬在一起,警長。」邁登說,「然後我要當眾向大家通報一下我對他們的指控。指控的內容雖然不多,但我想他們也會為此被關上一段時間的。」

  「好的,邁登先生。」警長表示同意。他正欲抬腿往前走,陳攔住了他。「等等,你還拿著那串珍珠呢——」

  「哦,是的,你說的對。」警長答道,他掏出菲利摩爾珍珠,陳接過來把它放在匹·傑·邁登的手中。

  「我們很清楚您想在紐約拿到這串項鍊,」他說,「但是我們希望您能網開一面,就在這裡交接吧。我已經帶著它跑了一路,不能再讓它在外面飄著了。方便的話請您給我開張收據,謝謝。」

  邁登微笑著說:「好吧,我會接受的。」他把項鍊放在口袋裡,「我猜您就是陳先生吧。在我們從礦井回來的路上,伊登先生已經把您的事都告訴我們了。我非常高興有您在這裡。」

  「很高興為您效力。」陳深鞠一躬。

  警長轉過身來,「先生,我想您對他們的指控是——蓄意偷竊——」

  「和其他許多事情,」邁登補充說,「包括對他人進行蓄意傷害,有謀殺企圖。」他指了指那條軟綿綿的手臂,「我會盡可能快地把我的故事講述一遍,可是我得坐下來講。」他走到辦公桌旁,「我有點兒虛弱——這段日子可夠我受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只知道個大概,但並不清楚這件事的背景和歷史。我得從頭說起,從紐約四十四大街的一家賭館開始。你熟悉紐約的賭徒和他們賭博的方式嗎,警長?」

  「我只去過紐約一次,」警長說,「我並不喜歡那裡。」

  「是的,我想你是不會喜歡那裡的。」邁登回答,他四處張望了一下,「我的雪茄在哪兒?啊,在這兒呢。謝謝,德拉尼,你還給我留了幾支。好了,警長,為了使您能理解這裡所發生的事情,我必須告訴你一種紐約那些鬼鬼祟祟的賭徒和騙子們所熱衷的噱頭——這種噱頭在十二年或十五年前曾風靡一時。眾所周知,當時在裝修華麗的賭場裡,他們在那兒等著騙那些容易上當的外鄉人。為了贏得他們的信任,他們圈內的某些人被派去模仿那些聲名顯赫的百萬富翁——比如弗洛德·克勞特、考尼·溫特、埃斯托先生——和我本人。他們做得非常謹慎、細緻入微——他們會對這些人仔細研究,盡可能地親自到這些名人出入的場所觀察他們的每一個特徵——身高、體重、乘坐的馬車,服飾以及他們的髮型、佩戴的眼鏡、舉止獨特的地方——等等,每一個細節他們都不會輕易放過。只有讓那些上當受騙的人絕對相信。沒有絲毫的懷疑,這樣他們才會覺得自己置身于上等人中,這場遊戲才會公平。」

  邁登歇了口氣。「當然了,有些人的模仿實在是不堪一擊,但是我的運氣可不怎麼樣,我碰到了這位德拉尼先生。他以前曾是個演員,或多或少還算是個藝術家。一開始,他只是在外表上與我酷似,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漸漸地培養出一種氣質,而且這種氣質越來越斟于完美。我開始聽到一些謠言,說有人晚上在紐約四十四大街傑克·麥克奎爾的賭館裡見到過我。我派我的秘書馬丁·桑恩去調查,他回來向我報告說德拉尼幹得相當漂亮,扮演的維妙維肖——當然他裝得再像也騙不過與我過往甚密的人,但是要去騙那些只是從相片上認識我的人,他這招是綽綽有餘了。我委託我的律師處理此事,他回來說,德拉尼害怕被送入監獄,已經同意洗手不幹了。所以我想他已經不在賭館裡幹那種勾當了。對後來發生的事我只能憑猜測,但是我想我猜得不會與事實相差太遠。這兩位麥多夫家的小夥子,沙克·菲爾,」他朝甘伯爾點點頭,「和他哥哥,警方一直以為他是位教授,他們兩人是活躍在麥克奎爾賭館裡的那夥人的大腦。他們肯定在很久以前就開始陰謀策劃,讓德拉尼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冒名頂替我。要是沒有我秘書桑恩的幫助,他們可能什麼也幹不了。可他們找到桑恩,而他卻欣然答應了。最後他們選中沙漠作為他們實施陰謀的合適地點,這真是個絕妙的選擇。我很少到這兒來,即使來這兒也很少有人能見到我。我要是單獨來,沒有家人陪伴,對他們來講事情就易如反掌了。他們所要做的只是把我一腳踢開,然後匹·傑·邁登就和他的秘書一起登場了。沒有人會想到去盤問他的身份,尤其是他看上去和相片上的邁登毫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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