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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當然,我親眼看見她了。」霍利重新坐下來,「我昨天晚上沒什麼事,一年三百六十五個晚上我都沒事兒。所以,我就蹓躂到車站,正好碰上六點四十分的火車進站。桑恩也在那兒。這時,從火車上下來一個身材高挑的漂亮妞兒,我聽見桑恩叫她伊夫琳小姐。『爸爸好嗎?』她問。『上車吧,』桑恩說,『上車後我再告訴你。他今天不能親自來接你了。』姑娘上車後他們就開走了。我很自然地想到,在這之前,她早已照亮了你的生活。」

  伊登搖搖頭。「這事真可笑,桑恩十點多才回到莊園,而且是獨自一人。查理觀察事物一向很敏銳,他發現汽車已經開了大約三十九英里。」

  「而且,有一小撮紅色的粘土粘在油門上,像是從桑恩的鞋上帶下來的。」陳補充說,「霍利先生,你對這一帶很熟悉,也許,你知道這些紅土是從哪兒來的。」

  「說不好,」霍利答道,「確實是有一些地方有這種紅土——這件事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哦,對了,我差點兒忘了,伊登,這兒有你一封信。」

  他遞過來一封用老式字體工工整整地書寫的信函。伊登饒有興趣地審視一番,是喬丹夫人寫來的,她在信中急切地叮囑他千萬不要使珍珠交易落空。他從頭到尾又把信高聲朗讀一遍。喬丹夫人肯定想不通,邁登就在那兒,而他已經把珍珠買下來了,為什麼還要一拖再拖呢?對她來講,要是失去這筆錢,事情可就嚴重了。

  伊登念完信,用責備的目光瞥了陳一眼,然後將信一點點撕碎,扔到廢紙簍裡。「我看就到這兒為止吧,」他說,「這位夫人是我所見過的最善良最可敬的人,而我們卻在厚顏無恥地對待她。不管怎樣,邁登莊園裡發生的事與我們無關。我們對喬丹夫人是有義務的……」

  「請原諒,」陳打斷他的談話,「談到這點,我本人是有強烈的責任感的,忠誠之花在我心中永不凋謝——」

  「好吧,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伊登問。

  「靜候事態的發展。」

  「可是,主啊,我們不是已經這樣做了嗎?今天早上我把這件事又仔細想了想,無法解釋的事情一樁接一樁,我們能做的都做了,可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這種境況會一直持續下去,告訴你,我受夠了!」

  「耐心是一種非常可貴的美德,」陳說,「多少個世紀以來,中國人就像園丁呵護花草一樣培養著他們的耐心,而白人卻像是被困在瓶子裡的蟲子一樣東躥西跳。請問,哪種方式更好一些呢?」

  「不管怎樣,查理,我們在莊園發現的一切全都是警察的事。」

  「也許是那個長著一雙大腳的愚蠢的布利斯警官的事。」

  「他的腳是大是小我管不著,這件事和他的腳有什麼關係?先生,我真不明白我們為何不這樣做呢?把珍珠交給邁登,拿到發票,然後把警長叫來,將這裡發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他,之後,就讓警長去操心誰是莊園上的受害者吧。」

  「是啊,」陳嘲弄地說,「毫無疑問,像布利斯警長這樣偉大的人物是會解決好這個問題的。可是,我絕不會這樣想,絕不!」

  「好吧,好吧,我考慮的主要是喬丹夫人,我一直把她的利益放在心上。」

  陳在他的背上拍了拍,「這一點沒人會表示懷疑的。你是一個很好的年輕人,善良、忠誠,但是,現在,還是聽聽老傢伙的看法吧。霍利先生,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你是要袖手旁觀嗎?」

  「當然不是,」霍利微笑著說,「伊登,我絕對站在陳的一邊。如果我們現在對這件事撒手不管,那就太遺憾了。警長人是不錯,但是這件事對他來講太難對付了。我們只是再稍微等一等……」

  「好吧,」伊登歎了口氣說,「我會等的,但是,你們要告訴我一件事,我們在等什麼?」

  「邁登明天去帕薩德那,」陳暗示道,「桑恩肯定會跟著去的,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把甘伯爾弄個水落石出了。機會難得,到目前為止,我們對莊園的搜索一直是潦潦草草,像是在趕有軌電車似的。明天,我們可以搜個徹底了。」

  「你去搜你的吧,」伊登答道,「我對你要找的東西可沒多大興趣。」他停頓片刻,接著說,「嗯,我必須承認,我的確有些好奇。查理,你是喬丹家的老朋友,珍珠一事就由你來承擔責任吧。」

  「我來承擔,」陳表示同意,「責任落在我的肩頭,如同項鍊放在我的心上一樣安全。現在,那串菲利摩爾珍珠正在心滿意足地睡大覺呢。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去巴爾斯托完成這次毫無目的的旅行吧。」

  伊登看看表,「我想我還是去吧,體會體會都市生活不會有什麼害處的。但是,我要警告你,我回來後可想稍稍放鬆一下,如果莊園上再發生一些恐怖神秘的事情,我真的要發瘋了。」

  乘火車對伊登來講不失為一項出色的計劃,因為在火車站台上他碰巧遇到了波拉·溫德爾,她顯然也是要乘火車去旅行的。波拉身著一襲騎馬裝,身材苗條,楚楚動人,眼睛裡跳動著生命的火花。

  「嗨,你去哪兒?」

  「去巴爾斯托辦事。」伊登答道。

  「事情重要嗎?」

  「當然重要,我可不會把我充沛的精力浪費到無關緊要的芝麻小事上。」這時,一輛漂亮的小火車緩緩地駛入站台,車廂只有兩截,他倆在其中一截車廂內找了個座位坐下來。

  「真不湊巧,你要去巴爾斯托,」姑娘說,「我過幾站就該下車了,租匹馬,然後騎馬趕到孤獨峽谷。要騎很長一段路呢,要是你能跟我一道去,我在路上就不會覺得太孤獨了。」

  伊登微笑著感到無比幸福,畢竟,一個人能有幾次機會能深深地注視像她那樣的雙眸呢?「我們在哪站下車?」

  「我們?你剛才不是說……」

  「其實,這些天巴爾斯托有沒有我都無大礙,就如同你不需要一位漂亮的大夫一樣。孤獨峽谷,從今往後,那裡就不會再叫這個名字了。」

  「好極了!我們在七棕櫚站下,我敢肯定,租給我馬的老農場主也會給你找匹馬騎的。」

  「我今天的穿著不太適合騎馬,」伊登說,「但是我相信,對馬來講這倒是沒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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