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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很對不起,」鮑勃·伊登的父親和氣地說,「我明早就去取,明天晚上啟程給兒送去。」

  「那麼——這就意味著到這兒是星期二晚上了。伊登,你真讓我上火。我完全可以取消這筆交易的——」邁登停頓了一下,鮑勃·伊登緊張地屏住了呼吸。「不過,如果你明早就啟程往這兒送的話——」

  「我向你保證,」珠寶商說,「項鍊明天會儘早上路的。」

  「那好吧,我不得不等了。這可是我最後一次跟你做交易了,朋友。週二等你的人來,再見。」

  邁登怒氣衝衝地掛上了電話。早飯時邁登依然一臉不悅,伊登幾次嘗試著和他聊天兒都落了空。飯後,桑恩開著小車消失在門口的路上。鮑勃·伊登滿懷期望地在前院漫步。

  他的期望剛剛成形,守望就結束了——波拉·溫德爾,清爽可愛得像舊金山的早晨,駕著她那輛漂亮的小車來到鐵絲圍欄邊。

  「你好,」她朝伊登說,「上來吧。你看來很高興見到我。」

  「當然高興,小姐!你簡直像個救星一樣。今天早上這莊園裡的氣氛很不友好。你也許覺得難以置信,但是匹·傑·邁登確實不喜歡我。」

  她踩了油門兒。「那個老頭兒瘋了。」她笑道。

  「我也覺得他神經不正常。你和受驚的響尾蛇類的人物一起吃過早飯沒有?」

  「目前還沒有這樣的經歷。在綠洲咖啡店遇見的人很複雜,但還役遇見過你說的那類人。嗨,你覺得這兒早上的風景怎麼樣?以前看過這樣的色彩嗎?」

  「從沒有過。花花綠綠的商店裡也找不著這樣的色彩。」

  「我在說沙漠呢。你看那邊堆滿白雪的山峰。」

  「太可愛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靠近些看。毫無疑問,他肯定告訴過你你很漂亮。」

  「誰?」

  「威爾伯,你的未婚夫呀。」

  「他叫傑克。不要趁他不在說他的壞話。」

  「他當然是個好人,不然的話你也不會挑中他。」他們在沙路上繼續往前行駛,「不過,小姐,聽聽世界上一個男人的觀點吧:婚姻是弱者最後的依靠。」

  「你是這麼想的?」

  「這件事我已經想了好長時間了。我時常會遇見女孩兒,她們的眼神常常會暗示我向她們求婚,但我很謹慎。千萬不可輕舉妄動,要堅持住——這是我的信條。」

  「那你堅持住啦?」

  「當然,而且為之高興。我自由自在,心情舒暢。夜晚來臨時,漫步聯合廣場,周圍燈光閃爍,颼颼的風聲在耳邊吹過,我只照顧自己的帽子以防被風吹走,誰還會輕聲對我說:『親愛的,你到哪兒?我跟你一塊兒走。』」

  「沒人會吧?」

  「絕對沒人。這樣很好。你——你的情況和我一樣。當然有成千上萬的姑娘都只能以婚姻為依託。她們那樣倒也無所謂,但你——為什麼——你有很棒的工作,沙漠、群山、峽谷——你難道願意放棄這一切去換取家中偏僻角落裡的煤氣灶台嗎?」

  「我們也許能雇得起用人。」

  「很多人都能——但現在誰願意去做用人呢?我提醒你好好考慮這件事。你現在正是大好時光,卻要以結婚告終,去給威爾伯補襪子——」「我告訴過你他叫傑克。」「那又怎麼樣?他肯定會堅持讓你做補襪子這一類的家務瑣事。我真不願意看到像你這樣的姑娘被那些瑣事所困——」

  「你說的是有些道理。」波拉·溫德爾承認道。

  「我只不過在表面上撓了撓。」伊登故作輕描淡寫狀。

  姑娘把車開進了一個敞開的大門,裡面有一幢高大的農舍,四周圍繞著一些小木房子。「我們到了威特康姆醫生家了,」波拉·溫德爾說,「這個醫生人不錯,我想讓你們倆認識一下。」

  她在前面帶著路,穿過一扇屏風似的門,來到一間寬敞的客廳。雖然廳裡的裝飾沒有邁登家的精美豪華,但處處都透著溫馨舒適。一個灰白頭髮的婦人正坐在窗前的躺椅裡悠閒地搖著,面目和善,心境坦然。「您好,醫生,」姑娘說,「我給你帶來一位造訪者。」

  「您——您是那位醫生?」伊登結結巴巴地說道。

  「對,」婦人答道,「不過,你用不著我,你身體很好。」

  「您身體也不錯,」他答道,「我可以看得出。」

  「五十五歲了,」醫生說,「多謝誇獎。請坐。你在哪兒住呢?」

  「路那頭的邁登家。」

  「噢,我聽說他在這兒。這位匹·傑·邁登不太像什麼鄰居,我去他那兒拜訪過兩次,但他從來不回訪我。總是給人距離感——這一套在沙漠可不受歡迎。我們這兒的人都是朋友。」

  「你和很多人都是朋友。」波拉·溫德爾說。

  「為什麼不呢?」威特康姆醫生說,「人活著不相互幫助又有什麼意義呢?我盡我的最大努力了——我只希望我能做得再多此。」

  鮑勃·伊登忽然覺得自己在這個婦人面前顯得很卑微。

  「來,跟我看看我的這塊地方。」醫生邀請道。「我使這兒的沙漠繁榮起來了——我要在我的墓碑上記下這件事。你真應該看看我剛來這幾時周圍的景象。只有一杆來複槍和一隻貓為伴。貓都不願意在這兒呆下去。我在這兒親手為自己建造了第一幢房子,離埃爾多拉多五英里遠,我每天徒步來回,福特先生的產品那時還沒人聽說過。」

  醫生在前面帶路,他們在院子裡的小木房間穿行。她所到之處,房客疲憊的臉上立刻添了精神,呆滯的目光立刻閃現了希望。

  「這些病人是從全國各地慕名而來的,」波拉·溫德爾說,「威特康姆醫生給了這些悲痛欲絕的、迷茫洩氣的病人以新的生命——」「別太誇張了,」醫生說,「我只不過是對他們友好罷了。很多人都過著艱辛的日子,只好友好相待,會產生奇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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