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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他離開房間,並沒有隨手把門關上。伊登看見他靜靜地穿過院子,而沒有在邁登門口等候。

  「你到底有什麼事?」邁登追問伊登。

  鮑勃·伊登反應很快。「我想單獨見你一會兒。這個桑恩值得信賴,是不是?」

  邁登顯得很不耐煩。「你真讓我頭疼,」他說,「大家都要以為你給我帶來的是英格蘭銀行了。桑恩當然沒問題。他已經跟了我十五年了。」

  「我只是想確認一下,」伊登說,「我明天一大早就與父親聯繫。晚安。」

  他來到院子裡,那個秘書剛完成了他的任務,正急匆匆回來。「晚安,桑恩先生。」伊登說。

  「噢——嗯——晚安,伊登先生。」那人答道,接著便鬼鬼祟祟地消失了。

  回到自己的臥室,伊登便開始更衣就寢。他感到迷惑不解,忐忑不安。這次行動難道真的像表面看來的那樣順利。平淡無奇嗎?他的耳中仍然縈繞著鸚鵡可怕的叫聲。難道托尼真的是在一個酒吧裡學會的那個恐怖的救命呼叫的嗎?

  ◎第六章 托尼的快樂新年

  伊登忘了要早起給父親打電話的諾言,他懶洋洋地躺在沙發床上。只要是有賣書的地方人們就都有所瞭解的那個壯麗的沙漠日出,沒有經過伊登的審閱,來了又走了。太陽越來越高,荒漠上升騰起一片濛濛蒸氣。九點鐘了,伊登才滿意地從睡夢中醒來,他慢悠悠地從床上坐起來。

  環視了一遍屋子,他才漸漸想起自己所處的地理位置。頭一天晚上的事一件一件又在腦中縈繞起來:一開始是在綠洲咖啡店——那塊惡作劇的牛排——那個富有魅力、使咖啡店變得真像綠洲一樣有生氣的姑娘;和威爾·霍利在沙漠夜空下的驅車奔馳;明亮怡人的莊園客廳;丹佛樂隊的舞曲;邁登急切地詢問菲利摩爾珍珠項鍊的下落;陳趿拉著絨拖鞋,堅持相信虛幻的心靈預感和不祥之兆;還有夜空中傳來的鸚鵡的怪叫聲。

  不過他昨晚上床睡覺時的忐忑不安現在已消逝在早晨金黃色的陽光中了。他開始後悔自己竟然聽信了那個從島國來的矮胖偵探的話。陳是個東方人,又是警探,這種組合肯定會使他幾乎對任何情況的判斷都帶有偏見。他鮑勃·伊登畢竟是米克·伊登公司在這兒的代表,他必須依照自己的判斷行事。他現在都不清楚到底是陳查理負責這次行動,還是他自己說了算了。

  門開了,陳查理的化身阿康站在門檻上。

  「起來,先生,」阿康大聲說,「太慢了要趕不上。趕不上早飯啦。」

  說完,查理就進了屋,輕輕地關上門。他一臉怪相,像剛吃了一顆酸葡萄。

  「要把話說得蹩腳對我來說可真不容易,」查理抱怨道,「我知道中國話要是說得不地道簡直就像人沒有穿衣服,羞恥難耐,我想英語也一樣。你覺睡得一定很香吧?」

  伊登打了個哈欠。「昨晚這一覺沒的說了,瑞普·凡·溫克爾①跟我相比也只能算失眠了。」

  【①瑞普·凡·溫克爾:Rip Van Winkle,美國作家Washington Irving的一篇小說中的主人公,他曾沉睡了二十年。——譯注】

  「太好了。現在可否恭請您起床?邁登正在客廳的地毯上狂躁不安地踱來踱去呢。」

  伊登笑道:「他在忍受折磨,是吧?好,咱們去幫他一下。」他把被子掀到一邊。

  陳正忙於整理窗簾。「請您賞臉從這個窗戶看一眼,」他說,「一望無際的沙漠。」

  鮑勃·伊登朝外看了一眼。「是的,沙漠,到處都是沙,到處都是漠。咱們還是趁現在有機會,快點說些要緊的事吧。昨晚你怎麼突然改變了我的計劃?」

  陳盯著他:「為什麼不改呢?你自己親耳聽見黑暗中那只鸚鵡的尖叫,『殺人啦!救命!救命!放下槍!』」

  伊登點點頭:「我知道,但那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陳查理聳了聳肩。「你知道鸚鵡自己不會造句的。它只會重複別人的話。」

  「當然,」伊登說,「毫無疑問,托尼是在重複它在澳大利亞或某條船上聽到的話。我碰巧知道邁登講的關於那只鳥的過去經歷的話都是事實。我也不妨告訴你,查理,今天早上在明亮的晨光中我回想了那些事,咱們真是太蠢了。我打算早飯前把項鍊交給邁登。」

  陳沉默了片刻:「如果你還能聽下去的話,我想說一說耐心的好處。恕我直言,年輕人太容易頭腦發熱。請接受我的建議吧,再等一等。」

  「等?等什麼?」

  「等到我從托尼口中再掏出兩句話來。托尼是只很聰明的鳥——它很會說中國話;我雖然不太聰明,但我也會說中國話。」

  「你認為托尼還會告訴你些什麼呢?」

  「托尼也許能幫助揭露這莊園裡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我並不認為這兒發生過什麼意外。」伊登說。

  陳搖了搖頭:「我覺得情況不容樂觀。我不得不和像你這樣聰明的小夥子爭論幾句。」

  「可是,查理,」伊登抗議道,「我已經許諾今天早上給父親打電話了。而且邁登並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

  「胡瑪力瑪力。」陳回了一句。

  「儘管你說的可能對,可我並不懂你的漢語啊。」伊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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