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畢格斯 > 禿頭旅館的七把鑰匙 | 上頁 下頁 | |
四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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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你們沒有一個人看到浪漫的景致,」他說,「我卻看到了。浪漫就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在禿頭旅館。一個人爬上山想隱居進行思考,希望忘掉生活中的離奇事情,遠離世上的快捷行動,沉湎於冥想。他差不多一個人在此呆了近一個小時。後來電話鈴響了,黑暗中蹦出來一個年輕人,絮叨他講述了失去阿拉貝拉和一家男子服飾用品店的故事。隨後像古老的傳說那樣,傳來一聲槍響,又進來一位比較文學教授,禮帽上被打了一個洞。接著一位正宗隱士到來,將做隱士的竅門兒傳授給業餘者。再後來一位少女蒞臨,雖沒趕上吃早飯,卻有足夠的時間沐浴著月光在陽臺上漫步。一位市長肯屈尊赴晚餐。接著是一場雪地搏鬥。而後大家奇怪地談論起一筆錢。更多的客人到來,暗示還有第七把鑰匙。哦,天哪,你們根本不必離開禿頭旅館就能找到浪漫。」 他急步穿過房間,一隻腳踏上禿頭旅館寬大樓梯的最底下一階。他停住腳步,因為樓上陰暗的平臺上出現了伯爾頓教授的身影。後者的頭上又戴上了那頂帶槍洞的禮帽,大衣扣子扣得很緊,耳朵上掛著耳套,手中拎著旅行袋和綠雨傘。 馬吉叫道:「怎麼,教授,你要走?」 戲劇的結尾果真來到了,馬吉先生頓覺心跳加速。會是怎樣的尾聲呢?教授這樣冷靜地離去意味著什麼?走下樓梯的這個矮個學究,總不會身揣價值連城的包裹闖入狼窩吧? 「是的,」老頭緩慢地說,「我這就走。我是突然做出的決定。對我的離開我很抱歉。與諸位萍水相逢,我實感榮幸。」 「聽我說,博士,」布蘭德先生說,不安地撫弄著他的紫領帶,「你難道想回去讓那些記者對你再發起進攻?」 「恐怕這是迫不得已的事,」老頭兒答道,「我有責任在身。是的,他們會堵截我。我還會聽到更多的關於金髮女郎的議論。他們還會再讓我指出歷史上十位最偉大的金髮女郎。此事危險且不說,本身十分困難。但我不得不像俗話說的,要——呃——臨危不懼。再見,布蘭德。我相信我們分手後仍是朋友。請放心,我不會因你打破我禮帽的事而怨你,儘管我曾說過,令人不快的事實是,我們大學教授的薪水少得可憐。」 他轉向馬吉。 「離開你我非常遺憾,」他接著說,「我來這裡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你——而且我們相處得很愉快。親愛的諾頓小姐,認識你使一個老人的心煥然一新。我本應拿你與另一位金髮女郎相比,不過這事我還是留給我年輕的——呃——同事吧。卡根先生,再見。我將永遠不會忘記與你的相識——」 但萊頓市長、邁克斯和布蘭德將老頭兒圍住。 「聽著,博士,」卡根打斷教授說,「你在耍滑頭。懂我說的話嗎?你想蒙混過關。我喜歡你,不想對你不客氣,但我得翻翻你的包。而且我還得搜你的身。」 「哦,老天,」伯爾頓教授笑說,「你難道以為我會偷東西?我這種身份的人會偷東西?荒唐。除了旅行用品,你什麼也找不到。」 他老實巴交地站在房子中間,對圍住他的人眨著眼。 馬吉先生不想再等下去了,顯而易見,禿頭旅館冬天的客人瘋狂搜尋的那個包裹並不在這個精明的矮個子身上。他悄然而敏捷地跑上樓梯,試著去推教授的房門。房門鎖上了,他能聽到裡面一扇窗戶在風中前後擺動的聲音。他走進七號房,跳到白雪覆蓋的陽臺上。 一個人影正朝他的方向跑,與他撞了個滿懷。 ◎第十六章 暗中人影 足足有五秒鐘,馬吉先牛與和他相撞的那個人在陽臺上相視而立。曾目擊夏天的人們談情說笑的月亮懸掛在天空,將慘白的月光灑在禿頭山上,使其像一幅聖誕節卡片。倏地,風將附近一棵樹上的小樹杈吹斷,把它輕卷到那兩個人身旁的雪地上,仿佛是開戰的信號。 「我命運不錯,」馬吉先生說,「你正是我一直要見的人,尤其是在教授今天下午把他的窗戶打開以後。」 「是嗎?」對方鎮定地說,「能問一下你找我幹嘛嗎?」 「當然,」馬吉先生大笑,「為了一個小包裹。我想它現在就在你衣袋裡。比一個人的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包裹。」 陌生人沒有答話,迅速朝四下張望一眼,又回頭朝他來的小道看了一下,接著又瞟向馬吉身後那條可以逃脫的路。 「我想它在你兜裡,」馬吉先生重複一句,「我要找找看。」 「我沒有時間跟你爭論,」擁有第七把鑰匙的人說。他的聲音冷漠狡黠、略為沙啞。「別擋道,讓我過去,否則——」 「否則怎麼樣?」比利·馬吉問。 他看見那人在月光下朝他撲過來。快速朝他頭部飛過來的是昨晚將邁克斯先生和市長擊趴在地的拳頭。他身子往旁邊一閃,遂與對方展開了肉搏。 他倆在雪地上扭打在一處,一來一往,喘著粗氣。馬吉先生很快意識到對手不是個等閒之輩。他不得不展示出他已好久沒有使用過的膂力。自從一天下午他在氣味難聞的大學體育館裡炫耀過他的力量後,尚沒將其派過用場。他倆在月光和陰影中跌跌撞撞地廝打,在冬季如畫的禿頭山的寧靜夜空中製造出刺耳的聲響。 「你上次攪亂了我的計劃,」陌生人咕噥地說,「但這次你休想。」 馬吉先生並不答話。兩人共同撞到了旅館的牆壁上,撞完又扭抱著磕碰到陽臺另一端的欄杆上。他倆一忽在月光下,一忽在陰影中,瘋了似地廝鬥著。陡地。馬吉先生覺得腳底一滑,但他及時穩住了身子。他的氣力顯然在迅速衰竭。突然,他的對手抓住他的力量減弱下去,馬吉用力發勁,將對方摔倒在陽臺地板上,就勢又將自己的身體壓了上去。冰冷的雪頓使他的膝蓋發涼,袖口裡也鑽進了濕乎乎的雪。 「看你服不服。」他大聲說。 陌生人依舊拼命掙扎著,但已無濟幹事。比利·馬吉嫺熟地從他衣兜裡掏出了那個禿頭山上的人談論最多的寶貴包裹。抓緊包裹後,他起身便跑。只眨眼功夫他就回到七號房間,用燃燒的木頭點亮一支蠟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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