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畢格斯 > 禿頭旅館的七把鑰匙 | 上頁 下頁
三九


  「『給』這個詞不太準確,馬吉先生,他拿包裹時我沒喊叫也沒抗拒。『我只是個做飯的,』我說,『在這幢房子裡,我不是讓人信任的老管家,能像個保險庫似地為主人保管財富。』於是我就放棄了那個包裹。我知道我很軟弱,可是由於我結婚這麼多年,已養成了把錢交出去的習慣。」

  「彼得斯,」馬吉先生,「我為你的手這麼不牢而感到遺憾,不過你能把這事跟我講,我非常高興。」

  「他讓我不要把這件事說給任何人,」隱士說,「可正像我說的,我覺得我們倆是先來的,要是我們的客人在旅館裡為大量的財富而相互追逐,我們倆之間應互相通個氣。」

  「對極了,」馬吉說,「你這個人實在不可多得,彼得斯。我想讓你知道,我十分欣賞你在此事中的表現。」這時四個人影步履咚咚地從餐廳門蜇了出來。馬吉便開口說:「依我看,你建議的晚餐菜譜肯定非常可口。」

  「什麼?——噢,是的,」彼得斯說,「沒別的事了吧?」

  「沒了,」馬吉笑道,「哦,等等,這個可能與你有關——信不信由你,禿頭旅館又出現了一個新面孔。」

  他站起身,在壁爐的火光中與海頓相遇。他此時看到這位新來的人顯得富於心計和羸弱,褐色胡髭下隱藏著一張狠兜兜的嘴。陌生人以明顯的惱怒目光盯著馬吉。

  布蘭德吞吞吐吐他說:「我的一位朋友,呃——唐斯先生,這位是馬吉先生。」

  「算了吧,」馬吉笑道,「還是說出真名字吧,剛才你和你朋友打招呼時,我聽到了。你好嗎,海頓先生?」

  他伸出一隻手。海頓忿然地看向馬吉的眼睛。

  「你到底是什麼人?」他問。

  「你是說你沒有聽見我的名字?」馬吉說,「我叫馬吉——威廉姆·海洛威爾·馬吉。我是第一個來這兒的,海頓先生。我獨自一人在禿頭旅館差不多呆了一個小時。所以你瞧,我們這個和睦的小團體中,我是先到的。我對你表示歡迎。你留下來吃晚飯嗎?千萬留下來。」

  「我不留。」海頓厲聲說。

  「別信他的話,馬吉先生,」市長輕蔑地說,「他常常是言行不一。他肯定會留下來,沒問題。」

  「是的,你最好留下,海頓先生。」布蘭德勸道。

  「哼——那我該很高興囉,」海頓不悅地說。他踱到牆前,借助火光不動生色地觀看上面的一張照片。

  「那是旅館的驕傲,」馬吉先生湊上去愉快地解釋道,「艦隊司令。他夏天就是在這家旅館玩兒他那馳名的單人紙牌戲的。」

  海頓立即轉過身,直盯馬吉的眼睛。他臉上掠過一絲激動的神情,使面色更顯蒼白。他沒吱聲便扭頭走開。

  「彼得斯,」馬吉說,「海頓先生說的話你聽見了,請晚餐時多加一個盤子。先生們,我得暫時離開一下。」他看到他們的目光都焦迫地追隨著他,目光中充滿猜疑和威脅。「很快我們大家會一起見面。」

  海頓一個箭步躥到馬吉和樓梯之間。馬吉面掛微笑面對他,暗忖此人實在不招他喜歡。

  「你是什麼人?」海頓再一次問,「你來這裡幹嗎?」

  馬吉放聲大笑,轉向他人。

  「實在不幸,」他說,「這位先生不熟悉禿頭旅館冬天的舉止和禮數。你問的那些問題,海頓先生,我們來這兒的人相互之間一概不問,否則有失禮節。」他繼續朝樓梯走去,海頓迫不得已為他讓開路。「我很高興你能和我們共進晚餐,」馬吉補上一句,「我敢保證,用不了多久,對這裡的行為舉止你就會習慣的。」

  他跑上樓,穿過七號房間來到陽臺上。在雪中步履維艱地跋涉了幾步,他便看到了伯爾頓教授的房間,頓時他覺得一股涼颼颶的感覺掠過他的脊椎骨。教授房間的一扇窗子敞開著,似在迎接山間的風暴。彼得斯講的是實話。那個小巧玲瓏的包裹將再一次成為馬吉先生唾手可取的什物。

  他從敞開的窗子邁進屋,把窗戶關上。伯爾頓教授坐在桌旁,裹著大衣和毛毯,正借著一盞燭光讀書。他把書幾乎抬到他鼻子底下,讓人想到他破碎了的眼鏡。馬吉進到房間後老頭兒抬起頭,臉上掠過一絲惶恐的表情。

  「晚上好,教授,」馬吉輕快地說,「開著窗戶你不覺得冷嗎?」

  「馬吉先生,」渾身裹得很嚴實的教授說,「在某些方面我很超前,我是新鮮空氣的鼓吹者。我認為上帝送來的好空氣是供呼吸的,不應阻隔在我們身體之外。」

  馬吉提議說:「也許我應該讓窗戶開著?」

  老頭兒仔細打量著他。

  「我沒有不客氣的意思,」教授說,「不過——要是請你——」

  「沒問題,」馬吉說罷又把窗戶推開。教授舉起手中的書。

  「我正在讀我不錯的老朋友蒙泰涅的書,以打發晚飯前的時光。馬吉先生,你讀過他的關於撒謊者的文章嗎?」

  「從沒讀過,」馬吉說,「不過你現在重看他的文章我覺得理所當然,教授。我來這是道歉的。昨天早上我以一種很令人反感的方式提到一所大學化學實驗室的兇殺案。我說那個化學教授失蹤了。彼得斯先生又給了我一份今天的早報,上面報道那個教授被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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