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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約翰·昆西從他身邊跑過,跑往鮑克負責的船艙,但在半路上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此人身穿綠色的寬大長外套,頭戴一頂破舊的綠帽子,這頂帽子,約翰·昆西曾在瓦胡島鄉村俱樂部的高爾夫球場上見過。高個子順著臺階向最高的甲板走去。約翰·昆西尾隨著,發現寬大的長綠外套在一間豪華的船艙前消失了,他便跟了過去,推開了船艙門。背對著他的那個人突然回轉過身,約翰·昆西大叫了一聲:

  「唉呀,是詹尼森先生!」接著又趕忙問了一句,「你想乘船遠航嗎?」

  詹尼森狠狠瞪了他一眼。

  「是的。」

  「得了吧。」約翰·昆西直截了當地說,「你得跟我一起上岸。」

  「真的嗎?你有什麼權力?」

  「不管什麼權力不權力,我得逮捕你。就這樣。」小夥子咧嘴嘲笑著。

  詹尼森一陣冷笑,那笑的後面隱藏著仇恨。約翰·昆西面對此人,內心也充滿了仇恨,儘管平時他很溫柔,也很有修養。他想起了丹·溫特斯利普就死在他的小屋裡;想起了在他們登陸的那個早晨,是詹尼森和你們一起走下跳板的,當時巴巴拉在沉重的打擊下,步履蹣跚,是詹尼森展開雙臂抱住了她;想起了樹叢中射來的槍彈;想起了在那間紅房子裡紅發人痛打他的情景。看來,他又要進行戰鬥了,否則別無他路。「泰勒總統號」船的汽笛在尖聲地鳴叫著。

  「你趕快從這兒滾出去!」詹尼森咬牙切齒地說,「我跟你到跳板上去——」

  但當意識到此計劃對其極其不利時,他便停了下來,右手迅速伸向口袋。約翰·昆西被激怒了。他隨手抓起一個盛滿水的瓶子向他頭部扔去。詹尼森閃開了。瓶子將一扇窗戶擊碎,玻璃破碎的鏗鏘聲在夜空中迴響,但無人前來。約翰·昆西看到詹尼森向他跳了過來,手裡還握著發亮的東西,便向旁邊一閃,然後猛地向詹尼森背後撲去,把他按倒在地。他緊緊抓住詹尼森那只握槍的右手。雙方相持了好一會兒,詹尼森才開始慢慢站起身,使勁兒要抽出握槍的手。約翰·昆西咬緊了牙關,緊握不放。但他遠不及比紅發水手還厲害得多的對手,想到這點,厭惡的情緒油然而生。

  詹尼森已站了起來,右手幾乎抽出來了。約翰·昆西不知道下一步情況會怎樣。詹尼森決不會輕易放過他,讓他回到岸上去,這一點早在兩人交手之時就已經明確了:悶悶的一聲槍響之後,到了夜裡,當船航行到太平洋——約翰·昆西想到了波士頓,想到了他母親,想到了卡洛塔正等著他的歸來。於是他使足了最後一口氣,不顧一切地拼命緊握住對方的手。

  突然,在破碎的窗戶前露出了一張慈祥、乳白色的面孔。一隻握著槍的胳膊從參差不齊的窗口中伸了進來。

  「放下武器,詹尼森先生!」查理下著命令,「否則,我就向你開槍了。」

  詹尼森的槍應聲落了地。約翰·昆西蹣跚地向後退了幾步,靠在了船艙壁上。正在這千鈞一髮之時,艙門開了,哈利特進來了,後邊跟著斯潘塞偵探。

  「溫特斯利普,你好。你在這兒幹什麼?」探長問。他把一張報紙塞進了綠外套的口袋裡。

  「詹尼森,跟我們走吧。」他下著命令。

  約翰·昆西一瘸一拐地從艙裡跟了出來。在門外,陳加入了他們的行列,一起走到跳板頂端。哈利特停住了。

  「等等赫普沃思吧。」他建議。

  約翰·昆西把手搭在陳的肩膀上。

  「查理,怎麼感謝你呢?你救了我的命。」

  陳深鞠一躬,說:

  「我自己那高興勁兒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多年來,我曾在這兒、在那兒救過人的命,但在此之前,還從未救過從小受過波士頓教育、頗有教養的人的命。這是在我金光燦燦的史冊上永遠值得懷念的令人愉快的事。」

  赫普沃思過來了。

  「好吧,」他說,「船長已同意推遲一小時開船,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去警察局。」

  下跳板時,陳對約翰·昆西說:

  「憑心而論,我很佩服你的膽量。看得很清楚,你是精力充沛、信心百倍地去對付詹尼森,但還是打不過他。最終還是他占了上風。為什麼呢?因為他有一雙相當發達的手腕。」

  「他是赫赫有名的衝浪板運動員,是吧?」約翰·昆西問。

  陳深切地望著他。

  「你很聰明。十年前,哈裡·詹尼森曾獲夏威夷游泳冠軍。我是從過期的檀香山報刊的體育欄目中獲悉的。可近來他不經常露面了。進一步深查,才知道這並不是從他殺了丹·溫特斯利普那天夜裡才開始的。」

  走過碼頭,他們來到街上。赫普沃思、詹尼森和三位警察上了哈利特的車。探長轉身對約翰·昆西說:

  「你也進來嗎,溫特斯利普先生?」

  「我自己有車。」小夥子解釋道,「我跟在你們後面。」

  跑車並沒有發揮出其最佳水平。約翰·昆西比警察後到了足足五分鐘。他注意到丹·溫特斯利普的那輛大轎車就停放在外邊的街道上。

  在哈利特屋裡,他發現探長和陳正和另一人談話。仔細端詳了一番那個人後,他才認出是薩拉戴恩先生,因為這位掉了牙的小個子現在看起來比約翰·昆西想像得要年輕得多。

  「啊,溫特斯利普先生。」哈利特說著便轉向了薩拉戴恩,「聽我說,拉裡,由於你,我和這位朋友之間產生了不小的麻煩。他控告我企圖包庇你,但願你能寬宏大量,予以諒解。」

  薩拉戴恩微微一笑,說:

  「啊,沒關係。我在這兒的工作也快結束了。當然,溫特斯利普先生會對我跟他講的內容保密的,是吧?」

  「當然。」約翰·昆西答道。他注意到薩拉戴恩說話時口齒清楚多了,於是,又補了一句:

  「我想,你找到自己的牙了。」

  「可不是嗎,我在大衣箱裡找到的。是我抵達懷基基灘那天放在那兒的。」薩拉戴恩作著解釋,「二十年前,我的牙在一場足球賽中被踢掉了。那時,我的心都要碎了。但工作中,這顆掉了的牙幫了我不少忙。一個人整天與水和橋樑打交道,這種工作被人嘲笑和奚落。沒有人會聯想到他會跟一些至關緊要的事情有關。他可以盡情地。毫無顧忌地在海濱徘徊。溫特斯利普先生,我是財政部派遣的一名特史,到這兒來破獲一起鴉片走私團夥案。當然我也不叫薩拉戴恩。」

  「哦,」約翰·昆西恍然大悟,「我終於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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