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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八點一刻約翰·昆西帶著游泳衣漫步在卡利大道上。又是那麼一個夜晚:明亮的圓月高懸在空中;從夏威夷紫色植物覆蓋的平房裡傳出了低聲哼唱夏威夷優美樂曲的聲音。透過爛漫紛呈的木槿樹籬,他又聞到了奇異的島嶼所具有的獨特氣味。

  梅納德太太居住的房屋很寬敞,具有令人不悅的新英格蘭建築風格,但無數茂盛的葡萄樹將其裝扮得難以讓人辨認原貌。約翰·昆西發現女主人頗有風度地在空氣流通的寬敞大廳裡坐著,周圍圍著一群識多見廣、出類拔萃的人們。他們美貌俊俏、歡快愉悅。當梅納德太太把約翰·昆西介紹給大家時,他才想到自己以前是否一直沒領悟到這深厚的志趣相投的同伴之誼。

  「他是極不情願地被我拉來的。」老太太解釋著,「我覺得這該歸功於夏威夷。他長期以來一直跟地痞流氓打交道。」

  大家堅持讓約翰·昆西坐在一把特大的椅子上,硬要讓他抽支煙。待他落座後,人們又繼續各自的話題。此情此景使他感到這兒的夥伴與波士頓的一樣都很文明開通。能不一樣嗎?他們大部分人的家庭本來就是從新英格蘭來的,仍然保持舊時背井離鄉時的文化修養和傳統觀念。

  「或許比肯街很高興地瞭解到早在四十九年前,加利福尼亞人送其子女到這兒教會學校上學,同時從這兒進口小麥。」梅納德太太跟大家說。

  「接著說下去,薩利阿姨,再給他講一件事。」身穿藍色衣服的漂亮女孩兒笑著說,「舊金山最初的印刷機是從檀香山引進的。」

  梅納德太太聳聳肩,說:「嗨,這有什麼用?我們相距這麼遠,新英格蘭決不會讓我們有啥說啥的。」

  約翰·昆西抬頭望見站在門口的卡洛塔·伊根。不一會兒,來自裡其蒙的海軍上尉布思便出現在她身旁。約翰·昆西心想,這位海軍最好停止這種過分的行為。梅納德太太站起來跟姑娘打著招呼。

  「進來吧,姑娘。這裡的人你大都認識。」她又向眾人介紹說:「這位是伊根小姐,我海灘上的一位朋友。」

  有趣的是大多數人都認識卡洛塔。約翰·昆西對那位英國海軍上將及其肥皂生意感到可笑。對姑娘來說,此時肯定是很難堪的,但她卻不動聲色,和藹可親地將難關平安度過。約翰·昆西思忖,倘若她去英國——她會一直呆下去的。

  卡洛塔在沙發上就座,布思上尉忙著為她後背準備靠墊。約翰·昆西趁機一屁股坐到她身邊。幸好沙發不大,只能容下三個人。

  「我太想見你了。」他小聲說,「我被叫到這兒來是要會見檀香山最棒的人,依我看,你就是最棒的。」

  她沖他微微一笑。屋內又開始了喋喋不休的閒談,不一會兒,一位戴眼鏡的高個年輕人的聲音壓過了一片喧嘩:

  「今天下午他們收到一封喬·克拉克從鄉村俱樂部發來的電報。」他向大家通報著。喧鬧聲戛然停止。人們都頗有興致地洗耳恭聽,他向約翰·昆西介紹說:

  「克拉克是我們的職業球手,一個多月前,他去參加英國公開賽。」

  「他贏了嗎?」身穿藍衣服的女孩兒問。

  「半決賽時被哈根淘汰了。但他是聖·安德魯斯高爾夫球場上享有盛名的最遠投球手。」

  「他怎麼會不呢?」一位歲數稍長的人反問,「我所見過的人中,他的手腕子最粗壯。」

  約翰·昆西坐直了身子,突然來了興致。

  「這作何解釋?」他問。

  老者笑著答道:「我們這兒每個人的手腕都挺粗,是由於衝浪運動所致。喬·克拉克曾在一次比賽中連連奪魁——他一舉奪得了人體衝浪和衝浪板衝浪兩項冠軍。以前他經常在衝浪板上被暗礁撞翻,在水下一呆就是好幾個小時。久而久之,他的腕關節就很發達。我親眼看見過他擊高爾夫球達三百八十碼遠。真的,先生,我相信英國人都會對其刮目相看的。」

  約翰·昆西正在仔細思考著這番話,有人提議該去游泳了。屋內頓時一片混亂。一位中國傭人將人們領到距走廊不遠處的更衣室。年輕人歡呼雀躍地跟在其後。

  約翰·昆西對卡洛塔說:「我在海邊等你。」

  「你知道,我是跟約翰尼一起來的。」她提醒著。

  「這些我都知道。」他說,「不過你答應過只在周未才和海軍在一起的。那些盡力將周未延長到星期三晚上的人們才該自作自受呢。」

  她朗聲笑著。

  「我會找你的。」她同意了。

  更衣室內,衣服在橫飛,粗大的褐色胳膊在揮舞。約翰·昆西迅速穿好了游泳衣,看到海軍上尉布思還在慢條斯理地更衣,便滿心歡喜地急忙穿過直通海邊的大門,在附近一棵黃槿樹下等候。一會兒,卡洛塔來了。月光下她看起來那麼苗條和虛弱。

  「啊,你來了。」約翰·昆西大聲說,「咱們一起遊到最遠的浮標上去吧。」

  「最遠的浮標,好的。」她贊同。

  他們一頭紮進暖暖的銀色海水中,開心地遊走了。五分鐘後他們一起坐到了浮標上。戴蒙德角的燈光不時地眨著眼,舢板上的燈籠在遠離礁石的地方閃爍著。檀香山的海岸線上點綴著一大排星光般的亮晶晶的電燈,明亮的天空中高懸著月夜的彩虹。彩虹的一端落入了太平洋,另一端則跌入岸邊鬱鬱蔥蔥的樹葉中。

  色彩斑斕的美妙景致使人變得年輕。這景致是戀人的去處,在那兒,他們無拘無束地互相傾吐愛慕之心。約翰·昆西向姑娘靠得更近了。

  「多美的夜色啊,不是嗎?」

  「妙極了。」她輕聲回答。

  「卡裡,我要跟你說件事。我之所以把你帶到這遠離他人的地方也正是為此。」

  「可是,」她打斷他的話,「這對約翰尼可不公平。」

  「用不著替他擔心。你是否已想到我也叫約翰尼呢?」

  她笑道:「啊,這是不可能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可不能那麼輕易地稱呼你。你那麼高貴——而且又那麼遙遠。約翰·昆西——我覺得還是稱你約翰·昆西為好。」

  「那麼你就決定吧,你總得叫我什麼,因我打算將與美人兒形影不離。是的,親愛的,也許我會成為你最親近的人,也就是說,我要與你同甘共苦。最最親愛的卡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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