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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大部分都很有趣,」中國人說,「我們必須一件件進行調查。有些可能會令我們一無所獲,但一件,也許兩件會對我們有好處。我相信蘇格蘭場的方法——跟蹤那些實質性線索。但在這兒,這種方法行不通。我必須跟蹤所有的。」

  「所有主要的?」約翰·昆西重複道。

  「當然。」陳不悅地看著服務員,因為他的更衛生的食物還沒送來。「現在定論還太早。但我喜歡那失去一頁的客人登記冊。那塊表同樣引起了我的注意。真奇怪,當今早我們總結線索時,漏掉了手錶。愚蠢。多麼漂亮的線索。一個大失誤,我們沒利用它。然而,我的眼睛很厲害,能捉住它。」

  約翰·昆西說:「我知道,作為偵探,你是非常成功的。」

  陳開心地笑了。他說:「你是受過教育的,也許你知道,中國人是世界上最有靈感的人。像照相機的膠捲一樣,很敏感。一個眼神,一個笑聲,也許一個手勢。」

  約翰·昆西意識到飯店門口處突然騷動起來。鮑克——船上的那個服務員——喝得大醉,正在門口處吵鬧著。他沖進大廳,後面跟著一黑膚色、看上去很著急的年輕人。太難堪了,約翰·昆西扭過臉去,但毫無用處,鮑克正擺著手,向他奔來。

  他大喊道:「啊、啊!啊、啊!我的大學生朋友,從窗外看見你了。」他使勁倚在桌旁。「你過得怎樣,朋友?」

  「謝謝,我還行。」約翰·昆西說。

  那黑膚色年輕人走過來。從衣著來判斷,他是鮑克船上的老相識。

  「聽著,特德,你得走了。」他說。

  「再等一會兒,」鮑克喊著,「我想會會波士頓的昆西先生,上帝創造的最優秀人物之一。蒂姆的朋友。你聽我說過蒂姆。」

  「是的,走吧。」年輕人催促著。

  「等等,得給這男孩買點喝的。你在喝什麼,昆西,老朋友?」

  「什麼也沒喝,你告誡過我別碰這島上的飲料。」約翰·昆西笑著說。

  「誰,我嗎?」鮑克傷心了,「你搞錯了,老朋友。別搞錯,那一定是別人。不是我,我從沒說過那樣的話。」那年輕人抓住他的手臂。

  「走吧,你該上船了。」鮑克掙脫開,喊道:「別碰我,我是不受人擺佈的。把手鬆開!我是我自己的主人,是不是?我可以和老朋友談話,可不可以?那麼老朋友昆西,你喝點什麼?」

  「很抱歉,」約翰·昆西說,「改日吧。」

  鮑克的同伴緊緊抓住他的手臂。「你在這兒什麼也不能買。這是飯店。你跟我走。我知道一個地方——」

  「好吧,現在該你說話了。昆西老朋友,你跟我來。」

  「改日吧。」約翰·昆西又說了一遍。鮑克流露出不滿意的樣子。

  「按你說的,改日吧。在波士頓嗎?在蒂姆的地方?只是蒂姆的地方沒了。」他突然有些傷心,「蒂姆不在了——失蹤了——就像被地球吞沒了一樣。」

  年輕人安慰他說:「是的,是的。真太糟了。但你得跟我走。」

  最後鮑克終於妥協了。他讓同伴扶著他來到大街上。約翰·昆西看看陳,說:「是我在『泰勒總統號』上的服務員。他太興奮了,是不是?」

  服務員在陳面前放了一盤新的餅。

  「啊,這盤餅的外表更完美。」他評論道。

  他嘗了嘗,然後皺著眉頭說:「外表是可怕的謊言。」「如果你準備離開——」在大街上,陳停下來。「請原諒我要在這兒與你分手,」他說,「很榮幸與你一起工作。我相信,結果一定很迷人。今天就到這兒吧,晚上好。」

  約翰·昆西又一次在這奇怪的城市裡成了孤獨一人。一種思鄉感吞噬了他。走著走著,他來到一個像他的俱樂部閱覽室一樣書目齊全的售報車前,一個戴帽子的年輕人正在售報。

  「你有沒有最新的《大西洋》雜誌?」約翰·昆西問道。

  那年輕人把一本深棕色的期刊放在他手上。

  「不是這期。這是六月份的,我看過了。」

  「七月的還沒到。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給你留一本。」

  「我希望你給我留一本。我的名字是溫特斯利普。」

  他接著朝前走,走到拐彎處。真遺憾七月份的沒到。一本《大西洋》雜誌會把他與家鄉聯結起來。那是一種證明波士頓還存在於世的東西,因此他覺得需要這種聯結物,這種證明。

  一輛標著懷基基的電車開過來。約翰·昆西叫它停下來,跳上車去。三個身著豔麗和服、腳穿涼鞋的日本女孩咯咯笑著,他悄悄從她們身邊過去,找了個座位。

  ◎第四章

  一

  兩小時後,約翰·昆西從他與姑姑共進晚餐的餐桌旁站了起來。

  「向你顯示一下我學習一門新語言有多快吧,」他說:「我已『波』(我已吃完)。現在我去『馬凱』坐在平臺上,在那兒忘記一天的『皮利卡亞』(煩惱)。」米納瓦小姐笑了,也站了起來。

  「我想阿莫斯很快就要到了,」她邊說邊穿過大廳,「開次家庭會議似乎是合情合理的,所以我叫他來這兒。」

  「真奇怪你得派人去請他。」約翰·昆西說著,點燃一支香煙。

  「完全不用。」她說。她講了講兩兄弟之間長時間形成的積怨。

  「真沒想到老阿莫斯有那麼熱情。」當他們到平臺上找到椅子坐下時,約翰·昆西評說道,「從早上我看到他時的樣子來判斷,他是一個典型的冷漠的人。不過溫特斯利普家族的人總是大仇人。」

  他們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外面很快變得越來越黑——正是這種熱帶的黑暗帶來了昨夜的悲劇。約翰·昆西指著玻璃上的一個小蜥蜴。

  「可愛的小東西。」他說。

  「噢,它們完全不傷害人,而且還吃蚊子。」米納瓦小姐告訴他。

  「它們吃蚊子,是嗎?」男孩使勁拍打自己的腳腕。「好了,這兒沒什麼好吃的。」

  這時阿莫斯到了。在昏暗的燈光下,他顯得格外蒼白。

  「你叫我來這兒,米納瓦。」他邊說邊小心翼翼地坐在丹·溫特斯利普的香港椅子上。

  「是的。如果你願意,吸支煙吧。」阿莫斯點燃一支香煙,那香煙放在他那兩片薄薄的嘴唇上好像很不協調。「我相信,」米納瓦小姐接著說,「我們都已下定決心把那個幹了這件壞事的人訴諸法律。」

  「當然。」阿莫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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