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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好了,親愛的小姐,不要再憂愁了。我剛剛熬過了最為驚恐不安的一天,而自從上個星期四以來,我天天不得安寧,算是命該如此吧,但剛剛度過的這一天最讓人驚駭不己。不過現在,我在黃昏中又重新坐在我的房間裡,是一個自由的人。驚濤駭浪般的奇遇剛剛過去,我在我應享受的風平浪靜中給你寫信。

  懷疑不再投向于我,警察不再盯著我,蘇格蘭場甚至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殺害弗雷澤·弗裡爾上尉的兇手終於被抓獲了!

  我不光彩地在蘇格蘭場的單人牢房裡度過了星期天的一夜。我無法入睡。我想的大多了——比如,想到了你,時不時還想著如何逃脫緊緊罩住我的網。我在領事館的朋友沃森晚上很晚的時候來看了我,他特別和善,但是他說話的聲音中並沒有什麼暗示。他走了之後,我心中覺得有一點是確定無疑的——他認為我畢竟是有罪的。

  一夜過去了,今天的大部分時間——像詩人所說的那樣——步履蹣跚地走過去了。我想到了倫敦,在陽光的照耀下一片金黃的倫敦;我想到了卡爾頓飯店——我估計現在這個季節那裡不會再有草莓了,我猜想,招待我的侍者——那位姿勢挺直的普魯士人——現在已在他的德國老家步入軍隊行列。我想到了你。

  下午三點鐘,他們來了,我被帶到屬￿佈雷巡長的那個房間。但是,當我走進房間時,巡長並不在場——只有休斯上校,他還像往常那樣無可挑剔地泰然自若,凝視著窗外死氣沉沉的石頭院子。當我進來時他轉過身來。我估計我的樣子一定是太寒傖了,因為他臉上掠過一種遺憾的表情。

  「老朋友,」他高聲說道,「實在是太對不起了!我打算昨晚就放你回去。但是,我真是忙得不可開交。」

  我一言未發。我能說什麼?在我聽起來,他說他忙不過是個極為愚蠢的藉口。但是從他的話語中可以推斷出,我即刻可以逃離法網了。這讓我的心怦怦直跳。

  「像我昨天那樣把你扔下不管,我擔心你永遠不會原諒的。」他接著說道,「我只能說這是絕對必要的——不一會兒你就會明白的。」

  我有所緩和。他的聲音和姿態畢竟是十分誠懇的。

  「我們正在等佈雷巡長,」上校繼續說道,「我想你希望弄明白整個事情是怎麼回事。」

  「徹底弄明白。」我回答說。

  「當然。我們昨天與你談完之後,佈雷巡長立即被叫走了。我明白,他在歐洲大陸還有案子。幸運的是,我在多佛爾找到了他,他現在已經回到倫敦。你知道,我需要他,因為我發現了殺害弗雷澤·弗裡爾上尉的兇手。」

  聽到這個消息我頓時興奮起來,因為在我看來這無疑是我真心希望的完滿結局。上校沒有再說話。幾分鐘後,門開了,佈雷走了進來。他看上去似乎是穿著衣服睡覺來著。他的小眼睛佈滿了血絲,但是這雙眼睛中有一股我終生難忘的火焰。休斯欠了欠身。

  「下午好,巡長,」他說道,「實在對不起,我打擾你辦案了。不過,我太迫不及待地想讓你知道,你欠我一頂霍姆堡氊帽。」他向偵探走近了一些。「你看,這次打賭我贏了。我發現了殺害弗雷澤·弗裡爾上尉的兇手。」

  奇怪極了,佈雷一言未發。他坐在他的桌子旁邊,百無聊賴地瀏覽著桌上那一堆信件。終於,他抬起了頭,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非常聰明,休斯上校,我確信。」

  「噢——我可不敢當,」休斯回答說,「運氣伴隨著我——從一開始就伴隨著我。能在這起案子中發揮作用,我確實非常高興,因為我相信,假如我不參加追捕的話,有個無辜的人就處境艱難了。」

  佈雷的那雙短粗的大手還在無聊地玩弄著桌子上的信件。休斯接著說道:

  「也許,作為一名聰明的偵探,你會對讓我贏得這頂霍姆堡氊帽的一連串事件感興趣?你肯定已經聽到我抓獲的那個人是馮德赫茨——十年前德國政府雇用的最出色的特工人員,但是他神秘地失蹤了,脫離我們的視線已有五年之久。我們陸軍部一直覺得這個人可疑。」

  上校坐到椅子上,面對著佈雷。

  「當然,你知道馮德赫茨吧?」他漫不經心地說道。

  「當然知道,」佈雷說,聲音還是那樣疲憊不堪。

  「他是英格蘭的那一團夥的頭目,」休斯接著說道,「抓獲他我又立了一大功——不過我不能自我吹噓。假如我不去抓他,不幸的弗雷澤·弗裡爾也會抓住他的——只有馮德赫茨有幸與上尉第一次接頭。」

  佈雷抬起了眼睛。

  「你說你準備告訴我……」他開始說話了。

  「是要告訴你,」休斯說道,「弗雷澤·弗裡爾上尉在印度搞得一團糟,沒有晉升。有人懷疑他心懷不滿,對服役已經厭倦。索菲·德格拉夫夫人被派去用色相勾引他,誘他背叛,拉攏入她的團夥。」

  「誰都認為她成功了——威廉大街認為她成功了,我們陸軍部也認為她成功了,要是上尉還呆在印度的話。」

  「但是,當上尉和那個女人來到了倫敦,我們發現我們太冤枉他了。他不失時機地讓我們知道,他在竭力將功補過;他裝作一個危險的間諜集團中的一員,試圖將他們一網打盡。他說他來倫敦的任務是與他們最大的頭目馮德赫茨接頭,他一找到這個人,馬上再次通知我們。在以後的幾個星期中,我一直在監視那位夫人,我也跟蹤著上尉,不過不是很緊,因為我不好意思說我不太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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