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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不知道!」佈雷說。

  「也巧了,還真有其事,」休斯說道,「這位美國人已經如實地向我坦白了。」

  「那麼,」佈雷對我說,他那小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我,透著一種小家子氣的精明,這目光看得我渾身上下發抖,「你被捕了。你在美國領事館有位朋友,由於這一原因,你一直在豁免之列。現在豁免結束了。」

  我頓時呆若木雞。我轉向上校,他曾對我說如果我需要朋友就找他——我企盼他能把我從這樣一種突如其來的事件中解救出來。但是他的目光卻是冷冰冰的,毫無同情之感。

  「沒錯,巡長,」他說道,「把他銬起來!」我正要表示抗議,他走了過來,緊貼著我低聲說道:「什麼也不要說,等待!」

  我請求他們允許我回住所一趟,同我的朋友們聯繫一下,再去一趟我們的領事館和使館。在上校的建議下,佈雷同意了這種多少是不合常規的請求。所以,今天下午我在一名警察的監護下離開了蘇格蘭場。在我給你寫這封長信的時候,他坐在我的安樂椅上,但一直坐立不安。現在他告訴我他的耐心已經耗盡,我必須馬上就走。

  所以,沒有時間去猜疑,沒有時間推測前景,沒有時間去猜測為什麼上校突然一反常態背棄於我,為什麼他又在我耳邊低聲做出許諾。毫無疑問,今晚我將在那望而生畏的高牆裡面度夜,就是你的導遊手冊上所標出的蘇格蘭場這個地方。我何時能再寫信,我何時能結束這一系列充滿著……的書信……

  警察不會再等下去了。他就像一個孩子那樣沒有耐心。他說我己讓他在這兒等了一個小時,這無疑是在說謊。

  無論我在哪裡,我的小姐,無論這場令人迷惑不解的糾纏的結局如何,你都可以放心,對你的思念……

  討厭的警察!

  監禁中的你的

  廣告欄的青年男子的第五封信到達卡爾頓飯店的時間,據讀信人所記,是在星期一,也就是八月三日的早晨。它使得克薩斯的姑娘在亞達菲街兇殺案中所體驗到的興奮達到了最高潮。她可愛的年輕朋友一一她並不認識的朋友——被當作此案的嫌疑犯逮捕了,其實這事多少天來已經是勢在必然了,不過消息傳來時仍舊是一個讓人悲痛的打擊。她考慮著能否做些什麼來幫他一把。她甚至考慮要去蘇格蘭場,要求立即釋放她的草莓男子,理由是她父親是來自得克薩斯的國會議員。但是她明智地斷定,來自得克薩斯的國會議員在倫敦警方的活動中沒有多大意義。此外,她可能很難同這位國會議員說清楚她是怎樣碰巧對一件報紙尚未披露的案件了如指掌的。

  這樣,她又重讀了第五封信的後一部分,從信中的描寫來看,她的心上人不光彩地走向了蘇格蘭場。她憂愁地輕聲歎了口氣,下樓去陪父親。

  ◎第七章

  一上午下來,她對父親提出了幾個令人迷惑不解的問題,問的是國際法中有關兇殺的詳細條款。要不是他對另外一件事過分地激動,他會覺得這些奇怪的問題問得有些唐突。

  「我可以肯定,我們必須回家!」他陰沉沉地說,「德軍已集結在艾克斯拉沙佩勒,準備進攻列日。絕對沒錯,他們準備打通比利時!英國要參戰!勞工問題,婦女參政問題,愛爾蘭的內戰——所有這些麻煩都會像我們去年冬天在得克薩斯遇到的那場雪一樣迅速地融化。他們要參戰的。如果他們不參戰就等於是在進行民族自殺。」

  他的女兒凝視著他,她並不知道他是在鸚鵡學舌,說的全是卡爾頓飯店的那位擦皮鞋人的話。她開始認為,他對外國事情的瞭解比她以為的要多。

  「是的,」他接著說道,「我必須上路——趕緊上路,一旦打起來,這地方可不是不打架的人的好去處。即使非得買一張定期船票,我也得走!」

  「胡說八道!」姑娘說道,「這是終生難逢的一個機會。我不會讓一個愚蠢的老爸給哄騙了。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們就在這,面對歷史!」

  「美國歷史對我很有用,」他用誇耀的口吻說。「你要看什麼?」

  「地地道道的鄉巴佬!」——她若有所思地說,「你這個老可人疼的——我就喜歡你這樣!我們國家的一些政治家在面對他們不能理解的事情時似乎顯得很愚蠢。但願你不要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員。」

  「廢話!」他大聲他說,「我今天去一趟輪船訂票處,雖然我從未為一張選票爭得不可開交,但是我要像爭選票那樣爭張船票來。」

  他女兒看他決心已定,也就不去費力勸他,長期的經驗使得她會聰明地對付這種情況。

  在這個炎熱的星期一,倫敦是一個處於戒備狀態的城市,是一個人心恐懼的城市。這一期號外刊登的謠言馬上被下一期否定了,接著又來一期給證實了。那些能正視未來的人們面色沉重地走在街上。不安籠罩著城市。這不安在得克薩斯的姑娘的心中產生了反響,因為她在想念她的廣告欄的年輕朋友,他被「拘禁」在蘇格蘭場那令人蹙額的高牆後面。

  這天下午,她父親露面了,那姿態全然是一位勝利者的得意樣子。他講述了如何花了驚人的大價錢從一位男士那裡買到了船票,這位男士本來要在三天后乘薩羅尼亞號離開英國。

  「接乘客上船的火車星期四上午十點鐘開車,」他說,「你再看歐洲最後一眼,準備走吧。」

  三天!他女兒心情沉重地聽著。她能在三天時間內得知這奇怪的神秘事件的結局嗎?她能知道那位第一個如此不按習俗地在一份公開出版物上向她求愛的男子的最終命運嗎?嗨,三天結束時他可能還在蘇格蘭場,還是一個囚犯!假如是這樣的話,她不能走——絕對不能走。她幾乎就要把整個事情向她父親和盤托出,自信能平息他的憤怒獲得他的幫助。她決定等到第二天早上再說,如果沒有來信,然後再……

  但是,星期二早晨果真來信了,信的開頭帶來了令人愉快的消息。是的,信的開頭。可是信的結尾呢?全信如下:

  親愛的焦慮之中的小姐:我想像你得知我因殺害印度軍中的一位上尉而被關押起來,而且證據于我全然不利時,應該是這般焦急的,並且真心地希望良心的呼聲,我是否想入非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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