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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站在一旁的馬老三截斷了他的話,接口說:「曹老大,你這就不夠光棍啦,今晚我親眼看見的,你的那班人在各處鬼鬼祟祟地活動,現在卻說不知道有這回事,不是推是什麼?」

  既然馬老三出面指證,事實俱在,還有什麼可說的?

  但曹金盛仍然矢口否認說:「兄弟是真的不知情,除非是他們私下行動!……」

  「說得好!」鄭二爺不由冷笑說:「對於他們的私下行動,曹老大可以不負責,對不對?」

  曹金盛被他問得啞口無言,把臉漲得通紅,活像個關帝廟裡供的關公!

  莊德成再也忍不住了,他勃然大怒說:「二爺,我看不讓他吃點苦頭,他是不會說實話的!」

  說著又逼了過去,直把曹金盛嚇得臉色由紅轉白,變成了鐵青,急說:「莊經理,兄弟說的句句是實話,要有半句不真,就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嘿!你要不說實話,要死都沒那麼簡單!」莊德成氣勢洶洶地說:「我再問你,剛才乘車到你那裡去的是什麼人?」

  曹金盛怔了怔,沮然說:「不瞞你們各位說,兄弟自從受傷以後,一直耽在後面屋裡養傷,連場子都沒心思管。直到現在為止,兄弟還不知道剛才是為什麼幹起來了。兄弟是被槍聲驚醒,剛跛著腿出來,就被二爺的人,不問青紅皂白地架了來。」

  莊德成哈哈一笑,回過頭向鄭二爺說:「二爺,你聽他推得多乾淨,連外面火拼起來,他都不知道為什麼,還是被槍聲從夢中驚醒呢!」

  鄭二爺也覺得曹金盛過於狡猾,存心把一切都推得一乾二淨,不禁生氣地站起來,向他警告說:「曹老大,你要當真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只好聽由莊老四來發落。他的脾氣可不像我好說話,你最好放明白些!」

  曹金盛突然把心一橫,獰聲狂笑起來,他說:「久聞二爺是位四海的人物,想不到竟是如此的不明是非,仗勢欺人的……」

  莊德成聽他出言不遜,立即又是飛起一腳,照著他受傷的大腿上踹去!

  「哇!哎喲喲!……」曹金盛痛得抱住大腿,蜷在沙發上鬼哭狼嚎地怪叫著。

  莊德成對這種人毫不憐憫,今天是曹金盛落在他們手裡,才忍辱偷生。如果反過來是他們落在曹金盛的手裡,他獨眼龍還不知道會使出怎樣殘酷的手段呐!

  前些時「同心會」在他賭館裡聚會,九龍碼頭的高老大,不就是當場死於非命,他獨眼龍那只眼睛何曾眨過一眨?

  若非是方天仇智勇過人,發槍擊落兩個漢子端著的機槍,制住了他們,那天就不知有多少人當場喪命!

  所以莊德成覺得,對付這種殺人不眨眼的兇惡之徒,絲毫不必姑息。縱然殺了他,也不為過份,反而是為社會除了一大害,以免他一旦東山再起,後患無窮。

  念及於此,他頓時臉現殺機地冷笑說:「獨眼龍,你不必鬼喊鬼叫的,宋老二在九龍城送了命,不管是不是你幹的,老子要你抵命!」

  曹金盛驚得魂飛天外,急向鄭二爺求救:「二爺,請救兄弟一命!……」

  鄭二爺故意搖搖頭說:「莊老四決定要幹,別說是我,就是林老大在這裡,恐怕也沒法阻止。」

  曹金盛看鄭二爺無動於衷,又見莊德成逼了過來,嚇得他連聲大叫著:「莊經理,莊經理,請容兄弟說!……」

  「你還有什麼可說的?」莊德成一把抓起他來,怒喝:「快說!」

  曹金盛昔日的威風已蕩然無存,被莊德成從沙發上抓起,就像小雞被老鷹抓起似的,毫無掙扎的勇氣,直嚇得他渾身發抖地說:「莊,莊經理,只求你放過兄弟這一遭,兄弟絕不忘這份大恩大德……」

  「你要說的就是這些?」莊德成怒問。

  曹金盛哭喪著臉說:「別的實在沒話可說,莊經理,今晚的事,兄弟實實在在是毫不知情。如果莊經理手下留情,兄弟回去一定查明,實情實報。」

  鄭二爺冷眼旁觀,覺得曹金盛這種貪生怕死的窩囊廢,如果知道今晚的事情,在生死關頭,絕不會抵死矢口否認的。很可能是真不知情,那麼就是逼死了他,也無法逼出句話來。

  眼看曹金盛已嚇得面無人色,這才出面勸阻說:「莊老四,我看就饒了他一命吧!」

  莊德成是真動了殺機,不以為然地說:「饒了他?」

  鄭二爺暗使了下眼色,點點頭說:「他剛才不是自己親口說的,只要你手下留情,他回去一定查明真相,實情實報?所以我想,現在殺了他也無濟於事,不如饒他一命,如果他說的話算數,或許真會去查明事實。」

  莊德成不屑地說:「這種人的話能相信?」

  曹金盛有了一線生機,急說:「兄弟一定回去查明,說話絕對算數!」

  莊德成雖然心裡極不願意放他,但鄭二爺接連又使了兩次眼色,不知究竟是什麼用意,只得猛力把他朝沙發上一推,恨聲說:「饒你一條狗命,下次可別撞在老子手裡!」

  曹金盛撿回了一條命,那還敢貿然搭腔,蟋在沙發上連動也不敢動一下。

  鄭二爺胸有成竹,立即吩咐馬老三,負責把曹金盛送回他的賭館去。然後向心有未甘的莊德成說:「你大概認為我對他太仁慈了吧,其實不然,要殺這種人,隨時都可以辦到,根本不費吹灰之力。我之所以勸阻你,是因為看出他說的並非假話,今晚他確實是無辜的,很可能是他的人在外私下行動,並且臨時利用了他的地方逼供。現在我們放他回去,他吃了苦頭,又飽受驚駭,必大為震怒,一定會向他的手下查明事實,豈不省得我們費事了。」

  「可是……」莊德成餘怒未消地說:「他就是查明了,怎知他一定會告訴我們?」

  「這個你放心。」鄭二爺老謀深算他說:「他除非不查,要真查明的話,他的手下說不定會反叛,到時他只好來向我求援,你想他能不對我說實話嗎?」

  正說之間,電話鈴突然響了。

  鄭二爺急忙過去接聽,竟是林廣泰打來的!

  林廣泰是在家裡等到了深更半夜,仍未見愛女回去,尤其接到費雲打去的電話,得悉莊德成早已帶著人過海到九龍去了。

  可是,直到這時候還沒有一點消息,真使他心急如焚,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驚慌,撥了個電話給鄭二爺。

  莊德成聽是林老大來的電話,立刻趕過去,要從鄭二爺手中搶過話筒。

  但鄭二爺卻以手勢阻止了他,只告訴林廣泰說:「令媛剛才在我這裡,現在已經回香港了……」

  林廣泰聽說愛女安然無恙,總算松了口氣,不過他仍不放心地問:「他們在九龍城沒出什麼岔子吧?」

  「沒有……」鄭二爺不敢貿然說出宋公治的噩耗,言不由衷地搪塞說:「莊老四也來過,一切情形他會告訴你的。」

  「好吧,打擾二爺啦!……」林廣泰掛斷了電話。

  這邊鄭二爺剛擱下話筒,莊德成不以為然地說:「二爺怎不向老大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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