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白天 > 流氓紳士 | 上頁 下頁 | |
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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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陶文士已走過來,陶小瑛立即替鄭傑介紹:「鄭先生,你還沒見過家父吧!」 鄭傑一時不知如何稱呼對方,只好很拘謹地把手一伸說:「陶老闆,久仰你的大名了……」 「不敢當!」陶文士跟他握了握手,遂問:「鄭先生在哪裡得意?」 好傢伙,這老江湖一開口就想盤他的底啦! 幸好陶小瑛搶著說:「鄭先生不住在香港,他們是來觀光的,那位小姐就是他的妹妹!」說時向正與那洋紳士擁舞的趙家燕一指。 陶文士暗覺詫異地「哦?」了一聲,似乎沒想到今晚的酒會裡,居然出現了兩位不速之客,而且還是一對兄妹! 他仍然不動聲色,暗向鄭傑打量了一眼,笑問:「你們也是搭乘『愛比利亞號』來香港的?」 鄭傑剛回答了聲:「不是……」 陶小瑛又接口說:「他們是昨天從馬尼拉乘飛機來的!」 陶文士暗自一怔,因為「愛比利亞號」也是昨天淩晨由馬尼拉出發,今天傍晚才抵達香港的。而這對兄妹卻在昨天搭乘飛機趕來,這難道是巧合? 可是,今晚的酒會,是為歡迎「金鼠隊」舉行的,這對兄妹居然又不請自來,就不免令人感到懷疑了。 因為陶文士已獲悉,「金鼠隊」在馬尼拉幾乎出了事,險些被捲進兩大惡勢力火拼的漩渦,以致使他們在當地不敢照預定計劃展開活動,只能躲在船上避了四十多小時的風頭。 而這對兄妹既是昨天才到香港,陶小瑛以前根本不可能認識他們。現在陶文士才想到,他們是被他女兒帶到酒會裡來的。 因此使他們聯想到,無論他們是怎樣認識陶小瑛的,必然是為了要利用她來參加這個歡迎酒會。而這對兄妹的動機,只怕是沖著「金鼠隊」來的呢! 念及于此,陶文士不由地暗吃了一驚,但在證實他的判斷以前,他又不便於採取任何行動。只好決定先虛與委蛇,查明了這對兄妹的來龍去脈,以及他們追蹤而來的企圖再說。 鄭傑似乎也覺得出對方起了疑念,立即掩飾說:「我們本來早就想來香港觀光的了,可是始終抽不出時間,一直到昨天才算忙裡偷閒,以為可以來香港痛痛快快玩上個把月再回去的,也算是了一樁心願的。誰知今天中午突然接到長途電話。說要我立刻趕回去馬尼拉,所以今晚可能是我們在香港玩的最後一夜了!」 他故意這麼說,是表示他們明天就要離開香港,不致於是跟蹤「金鼠隊」而來,以便分散對方的注意。 但陶小瑛卻急說:「怎麼?你們明天就要走了?」言下之意,似乎對他們有點依依不捨。 「我是一定得趕回去的,」鄭傑表情逼真地說:「如果妹妹還想多在香港玩玩,她可以單獨留下,等我那邊的事情辦完了再來接她……」 陶文士這老奸巨猾的傢伙,雖聽他這麼,疑念未消,趁機試探地說:「假使鄭先生不見外,令妹單獨一個人留在香港也不方便,倒不如讓她住到捨下來好了。反正捨下空房間有的是,小女也正好沒人作伴,只要鄭小姐不嫌簡慢,我們是非常歡迎的!」 鄭傑尚未置可否,陶小瑛已急說:「爸爸,鄭小姐如果願意,我自然很歡迎她來往。可是我旅行的事怎麼辦,你真是不讓我跟羅阿姨一起去了?」 被冷落在一旁的羅漪萍,這時忽然聽見提到了她,也不甘寂寞地走過來問:「小瑛,你說跟我一起去哪裡?」 「爸爸!」陶小瑛不禁悻然問:「你還沒有跟羅阿姨說?」 這一打岔,倒替鄭傑解了圍! 只見陶文士面有難色地呐呐說:「這,這件事回頭我跟你媽商量一下……」 提到陶太太,她也趕過來湊熱鬧了,急問:「跟我商量什麼?」 陶文士頓時被三個女人包圍了,使他終於無可奈何地說:「小瑛聽說『金鼠隊』己同意帶莊太大同行,她也鬧著要跟去,這件事不好好研究一下,怎麼能馬上答應她呀!」 陶小瑛見她母親一出面,就更有勢可仗地說:「那我不管,爸爸自己親口答應過我的,這次暑假讓我到美國去旅行一趟。前些時說讓我一個人出遠門不放心,現在有羅阿姨作伴,又推三阻四的,明明是說了話不兌現嘛!」 羅漪萍當即替她幫腔說:「陶老闆,你不妨就替小瑛跟他們說說看吧,只要他們不反對,小瑛跟著我,你們夫婦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陶小瑛的心事只有陶文士自己知道,可是他又不便說明,這真叫他有口難言了。 「文士!」陶太太也順著女兒說:「其實他們多帶一個小瑛,也不會替他們增添麻煩的,你就替她說說看吧!」 陶小瑛有了後盾,更得勢地說:「要麻煩也只會麻煩羅阿姨,我又不需要他們照顧的,連羅阿姨都不怕麻煩,他們憑什麼不同意?」 陶文士急向那些貴賓看去,惟恐女兒的出言不遜被他們聽見,但他卻是多此一慮。這時候他們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邊,而是全部集中於正在與那洋紳士跳舞的趙家燕身上了! 不知什麼時候音樂己變了,由旋律柔美緩慢的「布羅絲」,轉變成了風靡一時的「迪斯高」。 這種舞是年輕人的玩藝,對年過四十,筋骨不太靈活的「尖頭曼」實在不適合,洋紳士這下可真是在受洋罪,出洋相了。 他活像只長臂猴,在那裡雙手亂抓,兩條腿直彈棉花,總而言之是無所適從,舉手抬足都不對勁! 趙家燕卻是逮住了大顯身手的機會,只見她渾身都是勁,充滿了活力,不住地抖動著全身的每一個細胞,仿佛要把她的靈魂從軀殼裡抖出來。 她的舞姿揉和了青春的活力,性感的象徵,以及動作的美化,隨著「貝司」扣人心弦的節拍,仿佛敲擊在每個人心上似地,她的舞姿愈來愈瘋狂了。 本來尚有其他十幾對男女在陪襯,這時全都停止下來,退開一旁,圍成了一圈在欣賞。 趙家燕一看這情形,就更使出了渾身的勁兒,只見她利用腰部擺動的力量,震起了全身的波動。尤其當她上身隨著兩肩的扭動搖擺時,更使雙峰激起的乳浪洶湧起來。 於是,樂隊吹奏得更瘋狂起來,使她幾乎是放浪形骸地,將兩手有節拍地上下起落著,把頭配合著左盼右顧,而梳在腦後的馬尾也隨之甩來甩去。 這女郎已形同瘋狂,到達了旁若無人的忘我境地。而她身上散發出的熱力,也隨著乳浪和臀波,以及纖腰挺動的傳播,播送到了整個酒會的每一角落。 最尷尬的是那位洋紳士,好在洋人有他的「洋勁」,也就是所謂的「天真」。但他東施效顰模仿著她的一舉一動,就未免畫虎不像反類犬了。 看他那種窘態百出,又不好意思臨陣退卻的怪模樣,真是出盡了「洋相」,令人覺得他簡直是活受洋罪! 而他的舞伴卻是早已把他忘了,如同他根本不在場似地,只顧著單獨的表演,出足了風頭。 家庭舉行的酒會,是不能太拘於形式的,尤其來賓們摸不清這女郎的身份,又看她的舞伴是「金鼠隊」的貴賓之一,所以都得刮目相看,也有人以為這是主人安排的餘興節目呢! 身為主人的陶文士自然也不便掃大家的興,鄭傑就更不能出面阻止了。 這一來,整個酒會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趙家燕的身上了,使得他們正在討論的陶小瑛旅行的問題,一時也被擱置在了一邊,無法獲得結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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