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曾憲梓傳 | 上頁 下頁


  梁先生是一位心地善良、熱心教育的人,他深知這孤兒寡母的日子非常艱難,完全靠曾憲梓的母親用柔弱的肩膀和勤勞的雙手來維持這個家。能夠養大這兩個兒子已經是十分的不易,何況還要供兒子上學讀書,梁先生望著憔悴不堪,面帶菜色的母親,看了看已經進入學齡期的憲概、憲梓,對這個沒有丈夫和父親的家非常同情,對這位勇敢堅強的母親也非常敬佩,於是就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收下了這兩個孩子。

  這一天,曾家之入開心興奮的心情溢於言表,這一天的晚上,母親在父親的墳前第一次沒有流淚,第一次懷著無限的幸福,哺哺地告訴遙遠的丈夫:「曾家有望了。曾家的孩子可以上學讀書了。」

  終於能夠上學讀書了。小憲梓神氣地當上學生哥了。他有意無意地收斂了山野小子的野味兒,頭雖然還是剃得光光的,但腳卻是不敢再光了,他規規矩矩地穿上了自己用於稻草編織的草鞋,背上媽媽用舊衣服改成的書包。

  每天天一亮小憲梓就快快起床,一大早便跑去學校給梁老師燒火煮飯、洗衣洗菜。上課後樑老師就教他們識字計數,一篇一篇地背誦中國古典文學名著,在教他們打算盤的時候,梁老師很嚴格地規定所有的學生必須右手拿筆,左手打算盤。」回為像這樣有效地利用左右手,對他們接下來的學習和工作非常有利。

  小憲梓和同學們一樣也非常愛戴他們的梁老師,雖然他們也有調皮搗蛋不聽話的時候,而且這樣的時候,梁老師會拿一把尺子毫不留情地打他們手心,這種體罰即使打不傷人但也很痛,對於小憲梓他們也很管用。

  然而,既然是屬￿山野的兒子,就會擁有山野的特性。野性難馴的小憲梓,終日有用不完的精力,使不完的勁和層出不窮的鬼點於。

  這時候,再管用的體罰的痛感留在記憶裡也是有時間限制的,『特別是在炎炎烈日的夏季,特別是當小憲梓他們看見清涼且波光瑩瑩的河水的時候,那種蛟龍戲水的渴望使得小憲梓他們將老師的訓戒忘得一千二淨。

  在小憲梓的積極「倡議」和帶領下,五、六個男孩子乘中午梁老師午休之際,便一個接一個地像一群呱呱叫的水鴨子般「撲通」、「撲通」地跳進河裡。他們在水裡打水仗、捉迷藏,玩得個天翻地覆,好不痛快……直到下午上課的時間到了,這群光著腦袋的野孩子,才戀戀不捨地從河裡爬上來。

  這時候細心的小憲梓突然發現,游水之後他們每個人的頭皮非常白,如果就這樣去上課下給老師發現才怪,經過很認真地「研究」之後,他們一致決定將河裡的泥沙抹在頭上,然後稍微用水沖洗一下,而且故意不給它洗乾淨,以求遮住發白的頭皮,在互相檢查確保天衣無縫之後,他們才開心得手舞足蹈、得意洋洋地回教室上課了。

  儘管小憲梓他們真心實意地祈禱上天,保佑他們偷偷游水的秘密不要被老師發現。但他們畢竟是一群做過壞事且格外心虛的孩子,不到一會兒,急得滿頭大汗的幾個泥腦袋,開始出現了一道一道的小白溝一一偷偷游水的痕跡也就此暴露無遺。

  一頓責打自然逃脫不了。梁老師吹鬍子、瞪眼睛氣得十分厲害,學生在上學的時間游水,出了事老師怎麼向家長交代,梁老師越想越害怕,就用尺子將小憲梓他們的小手打得又紅又腫,一直到這群小搗蛋流著眼淚連聲說「再也不敢了」為止。

  小憲梓最開心的就是放假的時候,學生不用上課,懂事的小憲梓仍舊跑去給梁老師燒火煮飯。梁老師很高興他說:「你每天都過來給老師燒火做飯,你看你這樣就非常懂事、非常乖。」

  小憲梓也會嘴甜甜他說:「梁老師、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您大老遠的一個人來教我們讀書識字,本來就很不容易。」

  在這段時間裡,師生二人都聊得好開心,有時候梁老師一邊炒菜一邊會考小憲梓學過的文章,小憲梓就會對著通紅的爐火,大聲地背誦:「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也有的時候,梁老師會給他講故事和一些為人處世、擇善做人的道理。

  有一次,梁老師間他喜不喜歡足球,小憲梓一聽,馬上兩眼放光連聲說道:」喜歡,喜歡,簡直是大喜歡了。」他告訴梁老師他從會走路的時候起,就愛踢足球。

  在客家山村,有一個得天獨厚的特色,那就是這裡愛踢足球的孩子,都不用花錢去買足球,其實他們也沒有錢去買足球,他們自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代用品——山前山後長著的土抽子。

  土抽子的選擇也很重要,必須挑那種仍是青皮、沒有成熟、更不可以吃的。挑好之後,這種圓圓的土抽子踢起來相當有彈力,那種滋味兒絕對不亞於真正的足球。

  村裡的禾坪便是孩子們的足球場,然而當時才五、六歲大的小憲梓只有在旁邊看的份,至多也只能為討好那些大孩子,蹲在一邊幫忙撿球。

  生性愛動的他有時候實在是憋不住,看著看著就感到一雙腳癢得難受,於是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沖進足球場,追著球亂踢一陣,接下來的後果不是將球踢進人家的窗戶或者踢上人家屋頂,就是被那些大孩子斥駡一頓。不過小憲梓可不會在乎這些,只要有球踢,挨幾下打都沒關係。

  當小憲梓將這些踢球的趣事講給梁老師聽了之後,梁老師被他逗得哈哈直樂。梁老師也是一個足球愛好者,他見小憲梓如此入迷,便給他講起球王李惠堂的故事。

  李惠堂是本世紀四十年代出現于梅州五華縣且叱吒足壇二十五個春秋的「亞洲球王」。

  李惠堂出身南華隊,由兩次征澳洲而出名,一九二八年被上海復旦大學聘去擔任足球教練,並經常參加各類比賽,被上海人稱為「球怪」。一九二九年李惠堂率領上海樂華足球隊遠征爪哇島,把兩個由荷蘭人組成的強隊,打得落花流水。

  李惠堂傑出的球技,特別是他出神入化的射門絕技,不僅使中國人揚眉吐氣,而且更使身為統治階級的荷蘭人佩服得五體投地,從而改變了視中國人為「東亞病夫」的看法。李惠堂因此成為名振海內外特別受歡迎的英雄人物。

  在當時的中國有句最流行的諺語便是:「看戲要看梅蘭芳,看球要看李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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