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張學良傳 | 上頁 下頁 |
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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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不難看到,在她初到瀋陽時,日子並不是那麼順心。她孤獨,她寂寞,甚至受冷遇,遭奚落,處在她那樣的地位,在張學良那樣一個還頗為封建的家庭裡,她的遭遇並不為過。但說她被於鳳至擺佈的忍氣吞聲,似乎象小媳婦似的,整天提心吊膽過日子,那也不是。當然,這位不速之客的到來,使於鳳至有些不快,甚至產生過一些怨恨的情緒,這也自在情理之中。但於鳳至是個博學多才而又非常賢慧的女性,對此事她採取了克制和寬容的態度,既未同張學良爭吵過,也沒有虐待過這位遠道而來的趙四姑娘。特別是後來,「當她和趙一荻相識在北陵,並親自把她接回帥府以後,那個曾經在頭腦中縈繞的妖冶嬌矜的天津姑娘,逐漸被一位舉止端莊、處事謹慎的善良小妹妹所代替。女人的心都是相通的。當于鳳至得知趙一荻如何冒然出走、與父親斷絕關係以後,她的心頭不知不覺地滋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同情和憐憫,她與她之間的芥蒂在逐漸消除。」② ②趙春江、竇應泰:《少帥夫人》,吉林人民出版社1987年6月出版。 她的處境也日益好轉了。這原因固然是由於人們出於對少帥的尊重,但更主要的還是趙四小姐的平等待人與善良。如果說因此她終於取得了於鳳至和帥府內各方親眷的諒解與信任,那末,趙四小姐在隨後的東北易幟和誅殺楊、常這些大事上的聰明果斷,就更贏得了張家上上下下的好感。 趙四小姐在東北易幟問題上是支持少帥的,楊、常居功自傲,處處與少帥作對,她和於鳳至也都親眼看見,均甚憤慨。所以在擲銀元以卜吉凶時,他倆也都在場,那還真有點緊張呢: 張學良對此(楊、常的專橫——引者)雖也如梗在喉,但他念及楊、常的才幹和他們追隨大帥的功績,總是心存餘慮,委決不下。最後,於鳳至為他出了個主意,讓他在大帥靈前占卜算命,以求天意。 一天傍晚,少夫人著人佈置好靈堂,擺好桌案,點起香爐,然後請來趙四,講明原委,於是張學良手執一塊銀元開始蔔算。他們約定,連拋三次,若是三次銀元的袁大頭都朝下,就謀殺楊、常;如果朝上,便不宜殺戮。卜卦時,於鳳至站在方桌旁極為緊張。張學良拋了一次,朝下;第二次,依然朝下;待拋第三次時,銀元噹啷一聲,落到了桌子底下,於鳳至隨眼望去,心頭倏然一驚,原是大頭朝上落在了地板上。這時,只見站在桌子對面的趙四彎下腰,去撿拾銀元,於鳳至望著她心裡怦怦直跳。趙四看了於鳳至一眼,待放到桌面上時,仍是大頭朝下!於是,於鳳至高聲叫起來:「又是朝下!」 張學良見此結果,回轉身朝大帥靈堂深深一躬:「這乃是天意!」於是,在一九二九年一月十日,張學良便以「破壞統一,阻撓新政」的罪名,槍殺了楊、常…… 這兩樁大事之後,於鳳至漸漸對趙四產生了好感。看出她不僅耿耿忠心,全力扶佐張學良,而且柔中有剛,具有中國帷幄之才。她覺得張學良年少氣盛,身邊的確需要這麼一個既精明又貼己的人物。在日常生活上,於鳳至通過細細觀察,也認定趙四的投奔張學良,的確是傾心鍾愛,人家身為大家閨秀,處在這種不明不白的情婦地位,既無怨言,又能寬容忍讓。趙四的這種脾氣秉性,逐漸地贏得了於鳳至的敬重和喜愛。她覺得,趙四的很多才幹,是自己所不能取代的,如果自己能和趙四配合起來,一內一外,自己管帥府內務,讓她幫助漢卿協理政務,二人一心,鼎力相助,這不僅可以使張學良免去內顧之憂,更會幫助他的事業龍騰虎躍的!③ ③趙雲聲:《趙四小姐與張學良將軍》,北方婦女兒童出版社1986年10月出版。 趙四小姐的聰明和虔誠(趙四小姐初入帥府的境遇,父親聲明使她精神受到的打擊,也使張學良深感不安,但為保持家庭的和睦,似乎也無法作出其他的選擇,他早也說過,他們的結合「將沒有夫人名義,對外國稱她為自己的秘書;對中國人稱之為侍從小姐。」這些她都不計較,對愛情毫不動搖),得到了令人欣慰的報償,從此以後她不再顧影自憐,過那種深居簡出的幽居生活了,而是在大帥府終於有了一席之地,算是初步站住了腳。而且,處境也一天比一天好起來。這以後,也還遇到過一些風波和困難,但她對張學良卻始終是情有所鐘,堅定不移。從這時起,直到西安事變前的七八年間,她與於鳳至一直同張學良生活在一起,再也沒有分離。 「九·一八」,「九·一八」 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 那裡有森林煤礦, 還有那滿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 那裡有我的同胞, 還有那衰老的爹娘。 「九·一八」,「九·一八」…… 張學良喜歡跳舞,愛看戲,對音樂、歌曲並無多大興趣。但這支淒切、哀婉的歌,卻真正撥動了他的心弦。那字字血、聲聲淚的歌詞,那滿含深情、悲壯蒼涼和令人心碎的曲調,常使他歌未罷,熱淚流。 是的,往事如煙,歷歷在目,忘不了,忘不了,他永遠忘不了那個陰暗的秋季,那個風雲突變的最黑暗的夜晚……1931年的「九·一八」事變,是中國近現代歷史上一次令人震驚的民族大浩劫的開始,是中國人民的空前嚴重的國難。 日本帝國主義對中國的侵略非自三十年代始,早在上個世紀末的中日甲午戰爭時就開始了。他們對臺灣、澎湖列島的霸佔,對旅順、大連和南滿鐵路的掠奪,對無辜的中國居民的血腥屠殺,就已將他們的猙獰面目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1928年的皇姑屯事件,他們用陰謀手段炸死張作霖,實際是武裝吞併東北的信號,是欲乘亂佔領東三省,只是由於當時東北當局的鎮靜,製造了張氏輕傷未死的假像;同時日本統治集團也沒有完全準備好,才未釀成大亂。 但日本人鯨吞東北、亡我中華之心未死,在此之後,它仍繼續加緊擴軍備戰,準備進行新的更大規模的侵略戰爭,加之自東北易主,由少帥張學良執政後,始終奉行反日愛國政策,他「修建與『滿鐵』(日本經營的南滿鐵路的簡稱)並行的鐵路,以期奪回失去的鐵路權益,改青天白日旗,擁護統一。這些愛國行動,在日本軍閥看來,都是反對和傷害日本的具體表現,是絕對不能允許和容忍的。乃下決心採取措施幹掉張學良,把中國的統治權驅逐出東北,實現其侵略野心。」① ①惠德安:《張學良將軍軼事》,遼寧人民出版社1985年6月出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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