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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一九五九年國慶十周年的時候,在新建的北京工人體育場舉行了第一屆中華人民共和國全國運動會開幕式,女十二中接受了參加團體操中少女操的表演任務。在訓練過程中,我的組織能力得到了充分的發揮;我在少年宮的訓練成果,也為女十二中完成少女操的表演任務作出了貢獻。

  團體操是由國家体委創作和負責排練的。少女操的音樂選用了聶耳的《春節序曲》。訓練的程序是先由各參與學校的體育老師前去學習,回校後在體育課上傳授給所有參加表演的學生。因為是個群眾性的體操表演項目,所以,少女操的動作難度雖然不是很大,但是,動作有「法兒」和「沒法兒」則有著天壤之別。

  女十二中的石先生是位極其優秀和開明的體育教員。但是,石先生畢竟不是舞蹈演員,也沒有受過藝術體操的訓練。

  在石先生的體育課上,我把她傳授的像課間操似的少女操加上了「法兒」,結果,「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石先生大度地要求我代替了她。從此,我不但前往受訓,學習第一版的少女操,而且,全運會排練期間,整個女十二中從初三到高中的體育課全部由我「脫產」教授少女操。我業務過硬,信心十足,教學組織得井井有條,課堂紀律極好。

  那年我十五歲,已經是高二的學生了。

  年代久遠,我已記不清教授少女操的體委或是體院的那兩位教員的姓名了,只記得年長些的稍高,年輕些的稍矮。集中排練時的指揮,大都由年輕的那位老師擔任。為了表現健美,各學校的隊伍都是個子高的在前面,個子矮的在後面。我才一米五八,排在了隊伍的後面。

  但是,排練了一段時日之後,有一天,年輕的老師突然在擴音器裡叫我出列,她把我調到面對主席臺第一排正中的位子上,周圍那片一米七零的大個子們高出我半頭還多。開幕式那天,不知主席臺上的觀眾是否會奇怪:為什麼一群高頭大馬的女學生當中央了一個小個子?一個很有「法兒」的小個子。

  在整個全運會的訓練和彩排期間,每當看著低年級小同學向我投來欽佩的目光時,總覺得似曾相識。當我還是個低年級小同學的時候,不是也曾向一號音樂教室的那些高年級的歌唱好手們投去過相同的目光嗎?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我已是高年級的學生了!那學電影的美好的理想一天近似一天。

  【十五 進電視臺】

  按規定,少先隊員年滿十五歲的時候就該退隊了。在我的學生生涯中,從來沒有過當班幹部的記錄,只是到了高一,班上十來個即將退隊的同學推選我當了幾個月少先隊的小隊長。

  在邁入青年時代的前夕,我們小隊的老少先隊員對胸前的紅領巾格外留戀起來,每天,不但再也不會忘記佩戴紅領巾,還在一九五九年的早春時節,特地去照了張合影作為告別少年時代的留念。那天,大家格外親密,還有點傷感。

  少年時代逝去了,我已經滿了十六歲。一九六零年春末的一天,教導處的一位老師通知高中幾個不同班級的同學去參觀北京電視臺,而且還指名我當了領隊。在學校,我早已習慣了大頭兵的生活,所以,對由我當領隊的決定,真有點「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的感覺。

  「人造衛星翱翔空間,跳著輪舞飛向前」、「我們大家都有朋友,地球也需要好同伴」,當世界已經進入了太空時代,我和同學們正因蘇聯宇宙飛行員加加林邀遊太空而唱著《人造衛星之歌》的時候,絕大多數中國人對電視都還沒有什麼概念。

  中國電視事業起步於一九五八年。那年初秋,我在北海公園第一次見到電視。那天,一台十三英寸的黑白電視機架在前門入口不遠的白石橋頭,正在播放中央電視臺的試播節目。中央電視臺初創時,因為發射功率只能覆蓋北京地區,被稱為北京電視臺。那次播出雜波很大,圖像極不穩定,我看見了一個臉部不斷錯位的女播音員。她就是中央電視臺的首位播音員沈力。當時我萬萬沒有想到,我未來的命運,將與面前這個發射著歪歪扭扭圖像的電視臺緊緊相連,屏幕上那位女播音員會成為我朝夕相處的同事及多年的朋友。

  廣播大樓是國慶十周年的十大建築之一,位於復興門外二號,雖然它現在已經顯得老舊,但在一九六零年,卻是北京城的時髦建築。

  去參觀電視臺的那天是個星期日。教導處老師說,電視臺是很容易找到的。只要到了西單,廣播大樓則近在眼前了,而電視臺就在廣播大樓裡。教導處老師讓我放心,他說,只要我們能按時到達廣播大樓門口,就一定會有人在那裡等著我們。

  星期日下午,大約七、八個高二和高三的同學在學校集合後,就乘公共汽車向電視臺進發了。

  廣播大樓果然非常醒目,車剛到西單,就看見它像只羊群裡的駱駝似地矗立在一大片灰平房的遠處。「到了!」我趕緊招呼大家在西單跳下了公共汽車。

  我對西單一帶不很熟悉。幾年的中學生活,我的活動範圍超越過天安門的時候不是很多。當然,每年「五·一」和「十·一」慶祝遊行或聯歡晚會的時候一定會去天安門,此外,就只是難得去一趟西單南面宣內大街的高大夫診所了。高大夫診所是那種前店後廠的兩層小樓,樓下行醫,樓上住家。在拍電影《祖國的花朵》外景的時候,我和高大夫的女兒高光是同宿舍的小夥伴,後來,我們曾有多年的來往,但西單往西面的遠處,我從未單獨出行過。

  在西單下車之後,冒著北京春天特有的風沙,我們走了好一陣子,電視臺還是在一大片灰平房的遠處。這時我才知道「看山跑死馬」,廣播大樓高西單還足足差著三站路呢!

  上中學五年了,難得這次讓我負點責任,當了領隊,誰知第一次就出師不利,下早了車。好在同學們興致很高,並沒有埋怨我。我們去參觀電視臺,人家還得在大門口等著我們,假如再遲到,就更給人家添麻煩了,我心裡很不安,同學們也都加緊了腳步。我們氣喘吁吁地總算按時趕到了廣播大樓。

  四十年前,過了西單路口不久,就只是一片低矮的民居,幾乎看不到什麼商家了。復興門外,更是一片荒涼。護城河畔拔地而起的廣播大樓與周圍的景致極不協凋。

  接待我們的是一位端莊的中年婦女。我後來才知道她是在電視臺作人小工作的鄭薇,一位很有人情味的老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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