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中國元帥劉伯承 | 上頁 下頁
一一八


  這些現象引起了劉伯承的高度重視。

  鼓不敲不響,燈不撥不明。在全院教、學員大會上,劉伯承十分嚴肅地說:

  一在我們學院,有不少人看不起出身舊軍官的教員同志。今天,我坦率地告訴大家,我也是舊軍官出身,也當過四川軍閥嘛2我和朱老總都是半生軍閥半生革命。毛主席說過,革命不分早晚,不計先後,站到革命隊伍中的就是志同道合的同志。這些『舊軍官教員』是經毛主席、周總理批准,由我把他們請來的。他們當中,有的已經轉變了原來的立場,有的正在轉變。他們積極為我們傳授軍事科學和文化知識,就是我們的老師。我們就要尊重他們,協助他們搞好教學。大家都是中國人,要團結起來,共同為新中國的國防現代化建設奮鬥。」

  像一塊石子投進了平靜的湖水,這些感人肺腑的話語給學員很大震動,在「舊軍官教員」的心中更是蕩起了一層層的漣漪。他們撫今追昔、感慨萬端,心裡很不平靜。既敬佩劉伯承嚴于律己、寬厚待人、胸無丘壑、光明磊落的名將風度;同時,也從劉伯承這些赤誠相見、團結合作的言行中,看到了共產黨統一戰線政策的光輝,看到了自己參加革命隊伍後的光明前途。

  這次講話之後,劉伯承深入到學員與教員中間,首先教育學員正確對待「舊軍官教員」,正確認識「打敗仗的教打勝仗的」問題。

  劉伯承反復給大家講述黨的統一戰線政策的重要性,並多次回顧自己1927年11月至1930年7月,在蘇聯學習時的情景。他說:「古時候,趙武靈王還知道以敵為師咧!在蘇聯,也曾有過利用白俄軍官的政策,這一政策是列寧的主張,歷史證明效果是很好的。在中央根據地,我們活捉了國良党52師師長陳時驥,經過教育工作後,讓他到紅校當教員。二、六軍團在長征的時候,也請國民黨的俘虜師長張振漢講過課。葉劍英同志領導的華北軍大,同樣錄用過大批舊軍人和舊知識分子當教員。我一貫主張,對原國民黨軍隊中有軍事專長的專家,要為我所用,用其專長。此事可謂前有範例,後有來者,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呢?目前,只有利用老的翻譯人才,老的軍事教官才能編譯出我們急需的教材,才能瞭解世界軍事發展的趨勢。從前蘇聯的情況,有些和我們是一樣的。我去蘇聯學習時,教員中就有沙俄軍隊的舊軍官。那時,斯大林同志就強調要向他們學習。今天,我們也要接受他們的教學。他們在党的領導下,發揮其特長來教我們,對於我們建軍有啥子不好嘛!從現象上看,是『打敗仗的教打勝仗的』,但從實質上看,則是我們改造『舊軍官教員』,『舊軍官教員』接受我們的改造,為新中國的國防現代化建設作貢獻。」

  對個別驕傲自大、調皮搗蛋的學員,劉伯承也毫不客氣地給予批評,他說:「大家明白了道理,就要堅決去做。說服說服,心悅誠服;如若不服,那就阿彌陀佛了,就要繩之以紀律。今後,誰要再頂撞教員,在課堂上給教員難堪,就開誰的黨小組會,執行黨的紀律。我們都是共產黨員嘛,要有長江、黃河那樣寬廣的胸懷和度量,不要長一副周瑜周都督的細肚腸子。總以為天下是老子打下來的,而容不得別人。」

  另一方面,則教育「舊軍官教員」克服舊思想,改變舊觀念,把立足點轉到無產階級和勞動人民一邊。這種教育是從學術思想的改造入手,以學術思想的改造為突破口進行的。

  劉伯承提出要端正教風,在課業講授中「提倡扼要踏實,反對鋪張浮誇」,要求他們按照教材內容,根據試教情況,原原本本地進行講授。他形象而詼諧地告訴這些「舊軍官教員」,不准「偷工減料、偷稅漏稅,一刀殺死楊六郎,使楊家將沒有戲唱」;也不要「故弄玄虛、畫蛇添足,把本來兩小時的課程硬拉長到四個小時去講。楊六郎在該死的時候也得讓他死掉,不要怕楊家將沒有戲唱。」總之,一定要把軍事學術確確實實地交付給學員。

  以後,劉伯承又組織他們學習馬克思主義基礎理論,學習毛澤東軍事著作,拋棄頭腦裡美、英、德、日等形形色色的資產階級學術思想。他專門給「舊軍官教員」和翻譯室的譯員作了一次《思想意識的改造與軍事科學的深造》的長篇講話,強調有了思想改造,才能在軍事科學上深造;要為人民服務,首先要把屁股坐正,坐在共同綱領上面。只有如此,才能服務得好。這個講話,給「舊軍官教員」教育很深,使他們認識了思想改造的重要意義,堅定了自我改造的信心。

  在軍事學院創建初期,」舊軍官教員」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他們編寫與翻譯了大量教材,承擔了技術兵種和文化教學中90%以上的授課任務,參與組織實施了許多次規模較大的實兵演習與現地作業,為軍事學院的訓練工作貢獻了力量。

  當時,最緊迫、最困難的問題是翻譯和編寫軍事教材的問題。因為我軍長期處於戰爭環境,在軍事教材方面準備不足,加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後,世界各先進國家認真總結戰爭經驗,大力發展新式武器,軍事科學和軍事技術水平均已跨入一個新的階段,我們的教材必須適應這新的要求、新的水平。要想大踏步地促進我國的國防建設,必須吸取世界上先進的軍事科學和軍事理論來為我所用。在這種情況下,斯大林同志領導下的蘇聯軍隊,伸出了友誼之手,派出了一批軍事顧問到人民解放軍有關領導機關和軍隊院校工作。當時,中央軍委決定選二十多名蘇聯軍事顧問到學院各個教學部門,帶隊的總顧問叫羅哈裡斯基。對於顧問的到來,劉伯承是歡迎的,同時也是十分持重的。

  為著有效地借鑒蘇聯紅軍的戰爭經驗,編寫出適合我軍需要的軍事教材,必須先有大批懂得俄文的軍事翻譯人才。為此,劉伯承提出專門設立翻譯室和開辦俄文訓練班,建議開辦「俄文訓練班,由中央軍委俄文編譯局負責選調五十名相當大學文化程度,有俄文基礎的人員再予提高,並授以軍事知識,以解決軍事翻譯及俄文教員問題。」

  與此同時,劉伯承還決定選調一些老的軍事翻譯人員,從事翻譯和編寫教材的工作。其中,也包括部分原國民黨軍隊中的舊人員。劉伯承說:「學院的攤子鋪開了,就如戲院開張,要有好戲給人家看,一要有好劇本,二要有好演員。」為此,他專門委託有關人員到北京、南京、上海、重慶等地「訪賢」、「招賢」,並提出選拔譯員和教員的三條標準:要有扎實的學術(外文)基礎,一般經過專門軍校訓練;有深入學習軍事科學的興趣;更要有為革命軍隊服務的思想和決心。

  劉伯承還親自寫信給一些學有專長的知名人士,介紹我黨我軍的用人政策,誠心誠意聘請他們出來任教和做翻譯工作,鼓勵他們將功補過,為新中國的國防建設出力。翻譯人員党必剛,早年在蘇聯學習軍事,俄文基礎很好,歸國後曾在上海當過「地下譯員」,為黨做過許多有益的工作。後來,他走了一段彎路,自己悔恨不已。劉伯承寬以為懷,摒棄前嫌,堅持調他來南京,讓他擔任軍事學院翻譯室主任。

  這位老譯員到南京後,劉伯承連夜在北極閣住所召見他,親切而又鄭重地指出:「美帝國主義發動了侵朝戰爭,戰火燒到了鴨綠江邊,形勢十分緊急。現在,訓練幹部的任務更為迫切。眼下,學院剛剛開辦,軍事教材和軍事教員非常缺乏。蘇聯軍事顧問應聘前來,俄文教材需要翻成中文。現在各地的學員已經到齊,馬上就要開課,各類教材亟須邊寫、邊譯、邊印、邊用。任務很大啊!」

  稍停一會兒,劉伯承又風趣地說:「這好比做菜,我們是熱鍋現炒,現炒現賣,當場出貨。你來了,要放手工作,不要辜負了人民的信任。」這位老譯員聽後,非常激動,當即表示一定要聽黨的話,努力工作,為軍事學院的建設做出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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