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中國元帥劉伯承 | 上頁 下頁
八五


  1931年的春天來了,毛竹節節高,山茶葉兒綠。和煦的春風傳送著紅軍反「圍剿」勝利的喜訊:3月,雙橋鎮大捷,消滅了敵三十四師,敵師長岳維峻被俘;金家寨、英山城解放了,敵新編第五旅大部被殲;紅軍打下了麻埠,擊潰了守敵和反動民團。4月,紅軍主力揮師皖西,獨山守敵一個團被打死打傷2000餘人。「紅軍回來了!」鄉親們為勝利所鼓舞,奔走相告。凱歌聲中,獨山區青年掀起了參加紅軍的熱潮。這時「當紅軍去」——這個埋藏在她心底的願望更加強烈了。

  舊曆五月的一天早晨,陽光是那樣的明亮,河水也好像在歡唱。告別了故鄉,告別了親人,她懷著喜悅的心情應徵投奔紅軍。她到了獨山鎮蘇維埃政府,隨後被送到皖西北道委所在地麻埠。這是一個群山環抱的集鎮,街上是熙熙攘攘的青年男女,牆上到處寫著「建立蘇維埃政權」,「打土豪分田地」、「擴大紅軍」等標語。

  紅軍歡迎自己的女兒!紅軍歡迎自己的女兵!

  她心裡可樂壞了,差一點掉了淚。是啊,從今天起就是個紅軍女戰士了,多年的願望變成了現實,怎能不高興呢!

  當上了紅軍,就參加擴紅,參加打土豪,分田地,鬧得真紅火。可是,好景不長。敵人的多次「圍剿」,張國燾等人的錯誤路線,迫使紅軍的女兒踏上西進北上的征途。

  當紅軍真艱難!

  1935年4月下旬,經過20多天的苦戰,汪榮華所在的紅四方面軍勝利地渡過嘉陵江,打亂了敵人的「川陝會剿」計劃。這時,張國燾擅自決定放棄川陝根據地。在紅軍主力勝利渡江,東線紅軍、遊擊隊和省委機關撤離時,張國燾藉口所謂「堅壁清野」,不顧紅軍指戰員的反對,強令部隊將沿途的房屋、資財付之一炬。一個個村鎮濃煙滾滾,群眾攜兒帶女無家可歸。在紅軍撤離川陝根據地時,她也隨部隊踏上了萬里長征的征途,向西轉移。5月,紅一方面軍在黨中央、毛澤東的率領下,勝利地渡過金沙江,準備經西康北上,同我們四方面軍會合。這時,四方面軍也決定向岷江地區發展,策應一方面軍北上。經過艱苦的轉戰,於6月中旬一、四方面軍在懋功勝利會師,準備按中央的方針繼續北上,以建立新的根據地,促進抗日高潮的到來。

  可是,兩軍會師帶來的歡樂氣氛,不久就被張國燾的反黨行徑所沖淡了。由於張國燾極力阻撓北上,在懋功地區停留了兩個月之久。後經中央同張國燾的多次鬥爭,北上的方針才得以實施。根據黨中央的決定,一、四方面軍分成左、右兩路,向阿壩和班佑地區開進。

  這時正是初秋。在紅軍前進的道路上,是縱橫數百里的茫茫草地。進入草地後,不僅沒有道路可走,連水也喝不上,沼澤地裡的水大都有毒,再加上糧食短缺,病號日增。經過5天的行軍,左路軍於8月下旬到達阿壩地區。

  深秋來臨,寒風凜冽,草地一望無垠,天氣變化多端。紅軍身著單衣,在沼澤地裡行軍,兩腳泡在又臭又涼的水裡,其艱苦程度是可以想像得到的。草地不僅氣候多變,有些地方還有不容易被人識別的泥潭,一不小心就會掉進,遭到沒頂之災。

  草地是艱苦的,草地也是浪漫的。汪榮華清楚地記得,她和總參謀長的羅曼史就是在草地上開始的。

  那是在6月中旬,一、四方面軍於懋功會師後,汪榮華所在部隊駐在川康邊界的雜古堖。一天早晨,她們剛剛吃飯就接到通知,要機關工作人員整裝列隊,歡迎中央代表團。

  這天早晨,陽光燦爛,碧空如洗。山寨的街頭,站滿了歡迎的人群,等待著中央代表團的到來。上午9時左右,中央代表團來了。頓時,從人群裡爆發出一陣陣響亮的口號聲和掌聲,整個山寨沸騰了。中央代表團有十幾位同志,其中有兩位尤其引人注目:一位是頭髮斑白、有學者風度的林伯渠同志;另一位是戴著眼鏡、有軍人氣質的同志。汪榮華問身邊的同志:「那個戴眼鏡的是誰呀?」

  「劉伯承總參謀長。」

  汪榮華一聽,伸了伸舌頭。姑娘哪裡知道,這位將軍會是她未來的丈夫哩。

  不久,汪榮華被調到總參謀部四局工作,和劉伯承見面的機會多了,經常在一起行軍。在軍務繁忙的情況下,劉伯承還抽空教她學政治,學文化,講歷史。劉伯承的誠實樸素,平易近人,辦事嚴謹,知識淵博,使她十分敬重。儘管當時劉伯承正遭受張國燾的迫害,可是一點也看不出情緒低落。劉伯承對革命前途,總是充滿信心。由於彼此接觸較多,由熟悉而產生了感情。當劉伯承提出婚姻問題時,汪榮華開始有些顧慮,覺得倆人之間的經歷、學識等相差較大,不太合適。劉伯承誠懇地解釋說:「我們的結合是自由戀愛,我們都是無產階級革命者,為了共同目標走到一起來的。志同道合,有共同的思想基礎。」經這一解釋,汪榮華毅然地答應下來。

  細心的讀者也許會問:該書前面的章節曾說到劉伯承是個有家室的人,還曾被兒子告密過,這些情況女方知道嗎?

  問得好。雖說當年紅軍沒有婚姻介紹所,但對男女的結合還是十分認真、嚴肅的。1983年冬天,任弼時的夫人陳宗英老大姐,曾經告訴筆者:

  「當時,我和弼時同志都是見證人哩。別看伯承同志指揮千軍萬馬,但在姑娘們面前還是蠻拘謹的。他在四川家鄉原有一個夫人,抽鴉片,1927年就脫離了關係,還有那個不爭氣的兒子。1930年他回國到上海,組織上曾安排一位女同志同他一道工作、生活,到蘇區後失去了聯絡。當時,組織上考慮到他年紀大,身體多病的情況,希望有個女同志幫助他。汪榮華是個很好的女同志,他們又有感情,結合是很自然的事。」

  其實,紅軍的婚事並不浪漫,而且還有不少的磨難。

  當時劉伯承因反對張國燾的逃跑主義而被軟禁,被撤銷了總參謀長職務,讓他到「紅軍大學」當校長,實際上是軍事教員,因而他們無法結婚。

  秋去冬來,天氣漸漸地冷了。紅四方面軍回到四川後,由於張國燾推行機會主義路線,軍事上屢遭失利,無法在四川立足。張國燾見南下碰壁,不得不同意北上。這樣,紅軍從川西出發,經達維、懋功向西北轉移。西進途中,紅軍不僅要同沿途敵人作戰,還要翻越雪山。1936年7月在甘孜地區,二、四方面軍會合了,隨後兩個方面軍共同北上,紅軍再次穿行茫茫草地,再嘗沼澤之苦。在快過完草地時,劉伯承去二方面軍工作,汪榮華也隨著來到甘肅成縣曲子鎮。

  1936年秋天,是個秋風送爽、大地鋪金的好季節。中秋前後,當全軍沉浸在三大主力即將會師的歡樂之際,在曲子鎮這個靠近清源河的甘南小鎮,劉伯承和汪榮華結成了終身伴侶。婚禮十分儉樸,沒有豐盛的酒宴,沒有嶄新的被褥,沒有紅燭新房。但是卻有滿坡爛漫山花的搖曳,有清源河水汩汩伴唱,有戰友們衷心的祝願,他們感到非常幸福。數十年後,汪榮華回憶起草地上初戀的時光,完全沉湎在忘我之中,她深情地說:「在我和伯承同志相識的那段時間裡,從雜古墒相見,到共同走過雪山草地,經歷了人間罕見的艱難困苦。在這樣的環境裡結婚,我們感到是那樣的幸福,那樣的富有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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