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一野十大虎將傳奇 | 上頁 下頁
二一


  張平化把兩手的泥巴在衣服上蹭了幾蹭,緊緊地握著王震的手:「王政委,我們第一次見面,但早就聽到過您的大名了。」

  王震上下左右打量著眼前這位極其精幹的小夥子,然後詭秘地笑了笑說:「我在永新也聽說了你張平化的尊姓大名嘍,特別是最近聽得更多了。」

  稍加安頓後,王震便開玩笑地對張平化說:「我得向你請個假,到村裡去走走好嗎?」

  張平化瞬間漲紅了臉:「哪裡哪裡,王政委你這不是罵人嗎,我哪裡敢當。」

  王震握著張平化的手說:「不要這樣說,你忙你的,千萬不要干擾你的工作。」

  說完,王震來到田頭,恰巧碰見了一名大革命時期的老黨員。兩人聊著聊著,就被王震巧妙地引到張平化的身上。

  老人撚著幾根鬍鬚說:「嘿,我是看著這娃長大的,絕對錯不了。」

  張平化祖上是自耕農,到了父輩,便淪落為完全靠租種地主土地為生的倡農。家裡為有一個讀書人將來好出人頭地,全家節衣縮食加借債供張平化上私塾、初小、高小。張平化刻苦、聰明,高小沒有畢業,便考上設在衡陽的湖南省立第三師範。祖父咬著牙把自己準備買棺材的錢拿出來作學費。在師範上學的時候,張平化多次參加實際上由共產黨組織和領導的各項社會活動。師範畢業後,張平化受大革命形勢的鼓舞,毅然參加了北伐軍。大革命失敗後,張平化回到了家裡,找到了黨組織,就在國民黨知道誰是共產黨員就殺誰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加入了黨組織。一入黨,即任中共酃縣第二區委書記。他和區委的同志一道恢復和發展黨的組織、農民協會、農民武裝隊,並於1928年初組織了第一次農民起義,打土豪,分田地,建立革命政權。由於叛徒告密等原因,酃縣縣委機關幾次遭到敵人嚴重破壞。1928年秋,張平化由共青團酃縣縣委書記改任中共酃縣縣委書記後,遵照毛委員提出的「沿山發展,波浪式推進」的方針,使邵縣革命根據地由大院、東西坑、犁樹洲等幾個山村逐步發展到整個上十都、上九都、上八都、上七都和上六都。

  老人介紹了上述情況後,無不感慨地說:「平化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他整天到處跑工作,腳板上的老繭比銅錢還厚,連竹尖都紮不進。」

  王震頻頻地點頭,眼裡無不流露出讚歎和敬意。但由於特定任務在身,王震還不能隨便對其作出評價。

  閒聊中,王震還得知,張平化家總共11口人,其中有7人已經為革命獻出了生命。其父張升朝,大革命時被選為鄉農民協會委員長,也是石洲鄉黨支部的成員並且參加了遊擊隊。他被敵人捉住後,活活被打死,也沒有洩露黨組織和遊擊隊的一點機密。其祖父張春榜,雖然沒有加入黨組織,但堅定地支持黨的鬥爭,也被敵人殘酷地殺害了。這位年近7旬的老人在赴刑前慷慨高呼:共產黨萬歲!工農革命軍萬歲!除了其祖父、父親外,還有其叔等人。

  王震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他暗暗對自己說:對朱昌偕同志,自己未能保護得了,留下終身痛恨;對張平化這樣的革命同志,自己就是粉身碎骨,也絕不能再讓他倒在自己的槍口下了,也絕不能讓張平化家為革命獻出第8條生命。

  王震又忙乎了一天多,找了各類人員數十人調查,對張平化的結論更加明晰。

  第三天,王震約張平化談話:「我這次來,主要是代表湘贛省委宣佈對你的新的任命。現在你是縣委書記,又兼任縣赤衛大隊的黨代表,一身二任,百事纏身,很難同時搞好這兩方面的工作。因此,經研究決定,免去你縣委書記的職務,使你集中精力專任縣赤衛大隊的黨代表。」

  接著,王震依次把準備接任縣委書記的甘步衢、擔任縣委秘書長的譚文煥和團縣委書記的甯國良介紹給張平化。

  張平化愉快地接受了新的任命。

  張平化一直以為這是正常的組織調動,直到1942年延安整風運動期間,張平化在中央黨校學習。在一次批判王明「左」傾路線的座談會上,任弼時同志談到了當年湘贛蘇區肅反擴大化,搞逼供信,錯抓錯殺了許多好同志時,無不動情地說:「一些同志差一點不能參加今天的座談會。張平化有福星高照,碰上一個大膽、負責、沒有機械執行命令的王震,才大難不死喲!」直到此時,張平化才知道自己當年險些被作為AB團骨幹分子處死的事兒。一時間,張平化如久夢方醒。

  一散會,張平化立即找到時任359旅旅長兼政委、延安衛戍區司令員的王震:「王震司令員呀,你是我救命恩人。十幾年來,我一直不知道,連一句感激的話都沒有,請司令員海諒。」話未完,淚水已從張平化臉上淌下。

  王震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作為每一個關心黨的事業。關心同志的人都會那樣做的。我在你那裡調查了兩天,知道你們在那裡堅持鬥爭的條件很苦。在那樣艱苦、危險的環境中,你們沒有丟掉紅色根據地,反而在堅持鬥爭過程中使這塊紅色根據地日益鞏固和擴大起來,這樣的事,反革命分子能做得到嗎?至於說反對大燒大殺,同情袁文才、王佐,我當時也有同樣的想法,這怎麼能算是AB團骨幹分子的證據呢?」

  1986年8月25日上午,紅2方面軍部分老同志在中南海座談編寫紅2方面軍戰史問題,曾先後任過湖南省委書記、中宣部部長的張平化早早到會,他談起王震同志保護自己的經歷後激動地說:「1942年,當我知道這件事後,我想王震同志這個人好大膽呀!省委都作了決定,你執行就是了,還懷疑什麼,調查什麼呢?這說明王鬍子對當時的『左』傾錯誤是抵制的,工作方法也是馬列主義的。謝謝馬克思的在天之靈派了這麼個不怕鬼的人來抓我,否則,不要說派一個堅決執行上級指示的人,就是派一個怕負責的人,我張平化也早去見馬克思了!王鬍子當時改變省委的決定,是要冒殺頭危險的!」

  張平化的事還沒徹底解決,如何處理600餘名AB團可疑分子的事兒又擺到了王震等人面前。

  王震、袁德生、李天柱等堅決主張:對羈押的600餘名可疑對象迅速清理,沒有確鑿的證據,立即釋放。

  譚牛山兩手撐在桌面上,眼裡噴射出咄咄逼人的火:「這600多人全都有確鑿證據才關押的!」

  「全都有確鑿證據?」王震把目光迎了上去:「中門外大廟裡關押的紅軍學校幾十名十二三歲的孩子是怎麼回事?」

  「那都是些小AB團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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