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袁隆平傳 | 上頁 下頁 |
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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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在的海南島荔枝溝,到處是茂綠的秧苗,嫩綠的草,放眼望去,煙波浩淼。美麗迷人的島上最常見的是松鼠和海燕。那活潑機靈的小松鼠時常是三五成群地在林間綠地上倘徉,對身邊的遊人根本不放在眼裡,還時而沖人露出一張得意的笑臉。這裡的松鼠愛打洞,或在樹洞裡棲息,或在林地、田埂上打洞穴居,更有膽大者競把洞穴打到了袁隆平他們居住的院子早,把他辛辛苦苦種植的南瓜秧拖進洞中,成為它們的美味佳餚。 他離開荔枝溝的日子,心裡總是懷念那鬱鬱蔥蔥的環境,懷念他親愛的松鼠朋友。難能可貴的是,30多年來他對他的松鼠朋友始終保持著一顆童心。 「人生易老天難老」,這是鐵的自然規律。但袁隆平始終保持著那火熱的激情,胸中總懷有一份美好的憧憬,總是盡力去開掘屬生命本質內涵的那份「青春」活力。這份青春活力,在正當青春年華時凸現得酣暢淋漓;在他步入老年的時候,依舊保持著「十月小陽春」。他總是循時而動。 人們稱海南是我國育種家的天然大溫室。袁隆平充分利用這個溫室效應,30多年來,一次又一次地從海南這塊寶地起步,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成功。 1996年,袁隆平提出了雜交水稻超高產育種計劃。袁隆平的這一提議被國家農業部採納,作為「超級雜交稻選育」立項,列入「863」計劃。此後,全國20多家協作單位,數千名育種專家,又一次聯合到海南島攻關。5年後,育成了以「培矮64S」為母本的幾個新組合。僅湖南、江蘇兩省便有7個百畝片,2個千畝片,畝產超過700公斤。在雲南永勝縣的試驗基地畝產水稻達到1139公斤,創下了世界水稻單產最高記錄。按國際同行的鑒定原則,一個新組合,連續兩年在兩個以上百畝片試種達標,就可以宣告超級稻育種成功了。我國超級稻從海南島起步,雖然尚不完善,但其研究成果已經走在了世界最前列。 「超級稻計劃」又稱水稻超高產育種計劃,最早是由日本人於1980年提出並實施的。當年,日本計劃用15年時間,育成單產超過700公斤的超高產水稻品種。1989年,國際水稻研究所也提出培育「超級水稻」的計劃,以後定名為「新株型育種計劃」。國際水稻研究所曾計劃於2000年育成畝產700公斤的超級稻。為此,世界各水稻生產國競相追隨,各自提出並實施本國的「超級稻計劃」。然而,由於技術路線選擇失當,也由於他們不善於利用大溫室的特殊功效,均未達到預期的目標,而不得不把實現超級稻計劃的時間推遲到2005年。 我國超級稻研究為什麼能夠如此順利地走在世界的最前列呢? 超級稻計劃首席主持人袁隆平的回答是:我們首先是得益於正確的技術路線;其次是,我們很好地利用了海南島這個天然大溫室,所以大大加快了成功的步伐。 我國超級稻育種的技術路線主要有兩條:一是形態改良,如矮稈、分蘖、大穗;二是雜交優勢利用,如三系法品種問雜交、兩系法亞種間雜交和一系法遠緣雜交等。他說: 「其他育種技術,包括基因工程在內的分子育種技術,最終都要落實到形態改良和雜種優勢利用上來。 「以國際水稻研究所為代表的各國育種專家,單純走形態改良的路子,其增產潛力有限。也有些專家單純利用雜交優勢,其增產效果也不明顯,甚至只增產稻草不增產稻穀。我們研製的超級稻計劃採用一條亞種間雜交與形態改良相結合的技術路線,效果最佳。」 「除了正確的技術路線以外,再就是得益於我們的三亞荔枝溝,得益于我們的天然大溫室。」 自20世紀70年代開始推廣雜交水稻以來,袁隆平和他的助手們培植的不育系有16個,大面積推廣的雜交組合有50多個,這些不育系和雜交組合的培育和選育近一半的世代是通過南繁完成的。袁隆平說,沒有南繁,就沒有雜交稻的選育速度。 回顧30多年來,為了搶時間,他和助手們冬天到海南培育一季水稻,次年4月間返回湖南再育兩季。那時候從安江到海南,要到桂林改乘火車到湛江,再轉汽車到濂江,再換乘渡船到海口,然後轉車到三亞,單程需要7天。轉車難,買票難,個中艱辛難以盡述。 一次,袁隆平和助手尹華奇淩晨2點在車站排隊買票。窗口前只有他師徒二人,熬過了三更乏、四更困和五更寒……8點,窗口打開,售票員說: 「只有兩張票,在你們前面排的有兩張小板凳,那是車站職工的,票只能賣給他們。」 袁隆平和尹華奇當時就像是兩個農民:背一床草席,提一個水桶。未來的科技大師們當年就是擠在農民中間,坐在車廂的連接處,穿過廣西趕赴海南的。 開始,袁隆平和當地的農民住在一起,行李中有三件寶是隨身必帶的:草席、蚊帳、水桶。到了住地,用水桶提幾桶水沖個澡,就洗去了一天的勞累。卸一張門板,鋪一張草席,掛上蚊帳就能躺下去過一夜。 在三亞,每當試驗田稻種將要成熟的時候,漆黑的夜只有海風吹過的呼呼聲,他們要防止田鼠偷吃稻種,因此要睡在田裡。這裡的田鼠大而猖狂,整夜地叫個不停。袁隆平和助手們輪流在田間用手電照,用棍子打,驅趕田鼠…… 30多個寒來暑往的南繁歲月,袁隆平硬是熬過來了。人們說,今日的科技偉人袁隆平,昔日猶如一隻歷經磨難的「幼蟲」,不知受了多少皮肉之苦,終於蛻變成了一隻翩翩飛舞的蝴蝶。可這只蝴蝶又瞄準了遠方那眩目的光芒,一頭紮進了火海。於是,他再次舍去了優裕的生活,重新開始了「超級稻」的研究,繼續他南繁的艱苦歲月。他即使再蛻掉一層皮也心甘情願,因為他是懷著「挑戰饑餓」的一顆雄心去撲火的,用他的話來說,那是奔向一片新的光明。 此刻,他凝視著荔枝溝那無邊無際的稻田,久久地出神,那眼神,時而美麗,時而欣慰,時而帶些許憂傷。秋去春來30 載,稻田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自己也漸漸地走向老年。 人們說,袁隆平宛若深秋的葉片,阻不住地紅透了,花了眼睛,白了頭髮,紅土地賜予他的古銅色的皮膚也慢慢地被時光雕刻上了皺褶。然而,他一顆奮進的心,永無休止的拼搏精神卻一如既往。 在南繁的日子裡,當他感到寂寞時,便與水稻對話,他以為水稻是他的朋友。他總是再三叮嚀他那些年輕的助手們,要他們甘於寂寞,因為他自己是過來人了,他年輕的時候,也曾懷念那車水馬龍的重慶青石板街。助手們總是以微笑作答。他沒有學會訓人,只會微笑,對任何人都報以謙恭的微笑。 袁隆平那「浪裡白條」的綽號,從青年時代帶人壯年時代,又帶入老年時代。一天勞作之後,他常到大海裡一顯身手。每年都有來自內地從事南繁事業的「旱鴨子」成為袁隆平的「入海弟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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