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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行整風審幹,開展大生產運動,是第二階段的中心任務。時間為一九四三年八月至一九四四年十一月。

  全黨整風是從一九四二年初開始的,已經取得了不少經驗。我和李井泉、何長工、彭紹輝、徐文烈等同志研究,認為抗大的整風,要穩不要急。以學習文件,對照檢查,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提高學員的馬列主義水平,改造世界觀和思想方法為主要目的。結合整風,對幹部進行審查,弄清一些人的問題,該使用的使用,該處理的處理,保證黨和軍隊組織上的純潔性。為加強對整風學習的領導,經中央批准,設立抗大總學習委員會,校領導及各大隊政委參加,我任書記。日常的學習領導工作,由李井泉、徐文烈負責。

  一九四三年八月十四日,總學委會發出《關於學校整風學習的決定》,要求把「清算思想,清算歷史,檢查工作,審查幹部,四種工作有機的密切的配合進行」。各大隊、支部深入動員,整風審幹運動,在全校展開。

  經過前幾個月的整編和整頓,我們對學員的情況大體上有個譜。絕大多數學員是好的或比較好的,有問題的只是極少數。因此,運動開始後,強調首先學好《中央關於調查研究的決定》、《中央關於增強黨性的決定》、《改造我們的學習》、《整頓黨的作風》、《反對黨八股》、《論共產黨員的修養》等文件,澄清模糊認識,打消顧慮,提高自覺性。在此基礎上,轉入對照檢查,清算錯誤思想,交代歷史問題,書寫自傳。各單位對重點審查對象,進行了摸底排隊。應當說,這段時間裡,領導思想比較清醒,方針和方法比較對頭,因而沒有出現原則性的偏差。

  可是,從十月中旬起,情況發生了變化。康生派整風審幹工作組進駐抗大,指導運動。負責人黃志勇,是個搞逼供信的專家。他根本不把抗大學委會放在眼裡,獨斷專行,發號施令,抓什麼「紅旗黨」,推行「搶救失足者」那一套。十月下旬,我去延安,和林彪、張宗遜主持練兵。練兵時,毛主席還來看過。此後兩個月的時間裡,抗大整風被弄得一塌糊塗。名堂多得很,什麼「即席坦白」、「示範坦白」、「集體勸說」、「五分鐘勸說」、「個別談話」、「大會報告」、「抓水蘿蔔」(外紅內白),應有盡有。更可笑的是所謂「照相」。開大會時,他們把人一批一批地叫到臺上站立,讓大家給他們「照相」。如果面不改色,便證明沒有問題;否則,即是嫌疑分子、審查對象。他們大搞「逼供信」、「車輪戰」,搞出特務分子、嫌疑分子六百零二人,占全校排以上幹部總數的百分之五十七點二。幹部隊共有四百九十六人,特務和特嫌分子竟有三百七十三人,占百分之七十五以上。真是駭人聽聞!

  十二月間,毛澤東同志發現了整風審幹中的擴大化傾向,及時作了糾偏的指示。抗大的「審幹」運動才急忙刹車,開始轉入糾偏、甄別階段。那時我在延安按照中央的指示,準備「七大」的材料,無法抽身回綏德去。抗大的甄別平反工作,由李井泉、何長工主持,他們經常派人來向我彙報。一九四四年七月,我寫信給李、何二同志,向他們通報了延安甄別平反的進展情況,對抗大甄別平反,提出了我的看法。基本意思是堅持實事求是的原則,搞錯的要大膽糾正,不要有顧慮,同時要耐心做好善後工作。這項工作,細緻而複雜,延續了近兩年的時間,才算完成。

  在進行整風運動的同時,抗大掀起了大生產運動。半天整風,半天生產,兩不耽誤。一九四四年的生產成績很突出,共收入四億七千六百余萬元,比頭年增長一百六十倍。

  轉入正課學習至畢業分配,是第三階段的中心任務。時間為一九四四年十二月至一九四五年八月。

  抗大第八期教育計劃,建校初期就有個輪廓,後經校領導反復討論、修改,才確定下來。一九四四年六月正式頒發,因整風審幹的關係,至年底才付諸實施。

  教育計劃的總方針仍是毛主席的三句話:堅定正確的政治方向,艱苦奮鬥的工作作風,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這裡面,政治、軍事、作風都有了,是一個完整的教育方針,完全符合抗大培養幹部的目的和要求。

  關於教學原則,我們從實際出發,參照以往抗大的教學經驗,提出了七條:

  (一)根據敵後作戰的需要決定教學內容;
  (二)在教學實施過程中照顧對象的特點;
  (三)軍事、政治、文化教學相互結合;
  (四)教學與實踐相結合;
  (五)教學與生產相結合;
  (六)發揚批評與自我批評的精神;
  (七)堅持教學上的群眾路線。

  那時,抗日戰爭何時轉入總反攻階段,八路軍大發展的高潮何日到來,我們雖難以作出準確判斷,但也不是毫無預見。根據當時的國內外形勢及中央的指示精神,我們預計在兩三年內,會有大的變化。所以在考慮學制時,暫定為兩年:預科一年,本科一年。預科以學習政治、文化課為主,占百分之七十,軍事課占百分之三十。本科則以軍事課為主,占百分之七十,政治、文化課占百分之三十。預科時間與本科相等,是因為部分學員文化程度太低,其中有些甚至是文盲、半文盲。沒有一定的時間打下文化基礎,要學好軍事、政治課程,是很困難的。

  一九四四年七月,我突患肋膜炎,住延安柳樹店和平醫院治療。整天發高燒,持續了兩個多月,身體虛弱至極。

  「七大」也未能出席,直至抗戰勝利後,才恢復得好些。抗大後期的工作,由李井泉、何長工、彭紹輝同志負責,我只是掛名的校長而已。一九四五年八月間,因八路軍已進行抗日總反攻,抗大第八期學員奉命提前畢業,分赴各抗日戰場。總校亦遷往東北,迎接新的戰鬥任務。

  §參加延安整風

  延安整風始自一九四一年五月的高幹整風學習會議。毛主席強調:整風,主要是高級幹部,其次是中級幹部,再次是下級幹部。這次整風,分為高幹整風學習(一九四一年五月至一九四二年二月)、全黨整風(一九四二年二月至一九四三年十月)、總結提高(一九四三年十月至一九四五年四月)三個階段,歷時四年之久。我在聯防司令部和抗大期間,一直參加高級幹部的整風學習。

  整風是一次普遍的馬克思主義教育運動,也是党的建設發展史上的重要里程碑。我從中受到的教益,是終生難忘的。

  首先,必須堅持理論與實踐相統一的原則。

  理論與實踐相統一,即實事求是的原則,是延安整風解決的基本問題之一。不解決這個問題,全黨便無法從王明「左」傾教條主義的禁錮中解放出來,正確地總結歷史經驗,分清路線是非,認真研究中國革命的特點和規律,從而確立馬列主義理論與中國革命實踐相統一的正確思想路線。

  我們黨是以馬克思列寧主義為理論基礎的黨。馬列主義不是教條,而是行動的指南。從建黨之日起,我黨就不乏注意把馬列主義應用於中國革命實際的同志。黨依靠著他們和廣大革命群眾,經過反復實踐、摸索,走上了武裝鬥爭和創建農村革命根據地的道路,堅持了土地革命戰爭,贏得了敵後抗戰的重大勝利。這方面的傑出代表,是毛澤東同志。而歷次機會主義卻違背理論與實踐相統一的原則,給革命造成嚴重損失。危害最甚的是王明路線統治全黨的四年,曾使黨幾乎陷入絕境。

  王明一夥在四中全會上臺後,大肆氾濫教條主義、主觀主義、黨八股等惡劣傾向,荼毒全黨。他們對中國革命的實際一竅不通,卻尋章摘句,誇誇其談,以「精通」馬列主義而自居;對武裝鬥爭、建設紅軍、創造根據地、土地革命和反敵人「圍剿」,毫無實踐經驗,卻自以為是,高高在上,寫決議,發指示,「欽差大臣」滿天飛,憑主觀臆想指導革命。革命實際紛繁複雜,千變萬化,他們不調查,不研究,照搬「本本」或外國經驗,把抽象原則和死板公式當作「萬應藥方」,套在活生生的變化發展著的革命實際中。這種理論與實踐相分裂的特徵,乃是教條主義者的致命頑症所在。結果,弄得黨內死氣沉沉,一切「唯書」、「唯上」,失去了生動活潑的主動性和創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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