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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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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軍南下的勝利,使敵人著了慌。九月底,敵徐源泉部從鄂西經武漢,來我後面堵擊。該敵裝備較好,有一定戰鬥力。我們連夜撤回廣濟、英山的部隊,迎擊敵人四個團於二城之間的洗馬畈,以十、十一兩師由南北兩面進攻,十二師從東西兩面配合,圍殲該敵。我帶司令部趕到前面時,部隊已和敵人接火。那帶有個村寨,周圍是山地,倪志亮那個團沒等紅十二師進佔村寨,就從山上沖了下來,敵一個多團退進寨子堅守,我們攻不下來。該敵乘夜間竄逃葉家灣,我們又派部隊追去圍住它。洗馬畈戰鬥,因指揮、聯絡有漏洞,僅殲敵三個團大部,未達到全殲這股敵人的預期目的。 紅四軍的南下行動違背了張國燾的決定,他肯定不甘罷休。果不然,命令來了,要部隊北返。事前,我們估計到會招麻煩,由曾中生和我及政治部主任劉士奇聯名,於八月二十日向中央寫了個報告,申明南下行動的必要性。信中明確指出:「現在我們的戰略是要鞏固蘄、黃、廣蘇區,與皖西蘇區、黃麻蘇區打成一片,同時相機而據武穴 (水不退仍然不能去),尤其是準備這一陣地的群眾基礎。敵人能來則集中力量而必消滅他數師以上,敵人不來則從宿松、太湖、潛山一帶鞏固陣地的發展而出安慶。」「在戰略上,如果想脫離根據地幾百里的陣地,如我們由英山直取安慶等,不但做不到而且要發生許多不能解決的困難,如果勉強行之,必然成為單純軍事行動,根本上忘卻了鞏固陣地的發展任務了。我們深深認識中央根據地勝利的偉大,就是有了強度群眾基礎的陣地所致。自然這與 (把)主力束縮在根據地內來防禦敵人的計劃是根本不同的。」曾中生同志在上海期間,看過中央革命根據地的一些工作報告,對毛澤東、朱德同志的建軍思想和創建根據地的經驗,十分重視。他起草的這個報告,反對遠離根據地攻打安慶,主張依託根據地群眾的強固基礎逐步向外發展,是符合毛澤東同志的思想的。 張國燾八月十七日的來信,氣勢洶洶,給我們扣上了一連串罪名。這封信是以鄂豫皖中央分局、軍委會的名義寫給我和曾中生的,主要內容是:(一)紅四軍沒有執行進攻安慶、威脅南京的決定而出蘄春、武穴,是放棄了援助中央革命根據地的政治任務。 (二)出潛、太進攻安慶,是有陣地的進攻,由英山出黃、廣『往武穴,是脫離後方的無陣地作戰。(三)太湖地區無重兵,陳調元部已是驚弓之鳥,紅軍可乘英山之勝直下安慶,而出黃、廣、武則遇夏鬥寅部,該敵較強,且我以長途進軍擊敵,縱敵勢弱,亦較潛、太難攻。 (四)解決經濟問題是這次四軍南下的中心原因。不以援助中央革命根據地的政治任務為重,而以滿足「蘄水之欲」的經濟問題為歸。「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總之,四軍的南下行動,是對中央分局的「公開的抗拒」,「把紅軍行動與土地革命隔離」,「原則上是根本錯誤的」3四軍與分局的分歧「是原則上路線上的分歧」。最後令我們見信後火速率四軍北上根據地,不能有絲毫的動搖。 九月初,我們才收到張國燾的信。當即撤葉家灣之圍,率軍北進至英山以南的雞鳴河。曾中生同志在那裡召開支部書記、指導員以上的活動分子會議,討論張國燾的來信。大家當然不同意張的指責。絕大多數同志認為,紅四軍南下中已取得了偉大勝利,應繼續留在現地,開展英、蘄、黃、廣等地的工作,恢復原蘄、黃、廣根據地,並在長江北岸積極活動,牽制敵人,配合中央革命根據地反三次「圍剿」的行動,減輕國民黨對中央根據地的壓力,同時,鄂豫皖革命根據地周圍的敵人尚無發起新的「圍剿」跡象,老區糧食和物資供應又相當困難,調四軍北上是不適宜的。會上,群情激憤,通過申明書,並決定派軍政治部主任劉土奇回去,向中央分局陳述意見。十二師政治部主任吳煥先同志不同意這種做法,認為在組織上不應違反分局的命令。雞鳴河會議,在軍事行動方針上堅持正確意見,無可非議,但從組織原則上來看,畢竟是下級組織召開活動分子會議反對上級組織的指示,這是不妥當的。結果,給張國燾抓住了把柄。 南下之爭,本是戰略方針的分歧。我們給中央寫了報告,張國燾當然也寫了報告。官司打到中央,中央是個什麼態度呢?十一月三日,黨中央給鄂豫皖分局的信裡,作了回答。那時的中央,對他們派來的張國燾等人相當器重和信任,所以儘管張國燾的東出方針不對頭,中央也不同意,但用詞是相當委婉的。所謂「軍委會及中央分局對於決定出潛、太到六、霍,而不到黃、廣去恢復蘇區的決定是戰略上的疏忽」,僅此而已。對於堅持南下方針的我們就不同了,羅織了一大堆罪名。所謂「立三路線的重複」、「違抗軍事委員會的命令」、「反抗中央分局的決議」、「企圖蒙蔽中央」、「嚴重的反黨錯誤」、「污辱了工農紅軍中的政治工作的光榮」等。信裡還特地點了曾中生同志,說他「決不能繼續在紅軍中擔任任何領導工作,同樣軍事委員會參謀長的職務亦是不能擔任」。這就為張國燾進一步打擊曾中生同志,推行王明路線,提供了「上方寶劍」。 由此可見,教條主義者蠻不講理。在他們的詞典裡,人們是很難找到「公正」二字的。 §白雀園「大肅反」 白雀園「大肅反」,是鄂豫皖根據地歷史上最令人痛心的一頁。將近三個月的「肅反,」肅掉了兩千五百名以上的紅軍指戰員,十之、六、七的團以上幹部被逮捕、殺害,極大削弱了紅軍的戰鬥力。 紅四軍在南下問題上堅持自己的意見,召開雞鳴河會議公然反對張國燾的決定,使他十分腦火。九月中旬,我們按他的命令率軍北返麻埠時,陳昌浩同志匆匆趕來,宣佈分局的決定:撤銷曾中生的軍政委職務,由陳昌浩接任。我心裡很不痛快,因為是分局的決定,也不便說什麼。曾中生同志表現很好,並沒有因為遭受打擊而灰心喪氣。 這時,蔣介石竄到武漢,親自部署對鄂豫皖革命根據地的第三次「圍剿」。敵三十師師長吉鴻昌已下臺,蔣介石令原馮玉祥系將領李鳴鐘率該師駐信陽;而將西北軍的另兩個師(張相印三十一師、葛雲龍三十三師)調駐黃麻,使之北靠革命根據地,南臨長江,以便挾制。敵五十八師、十二師和國民黨的王牌軍第二師,調豫南接防。趙冠英第六十九師,進駐鄂東。徐庭瑤第四師和俞濟時南京警衛師,調往武漢,有點戰略預備隊的性質。敵軍調動頻繁,我們有所考慮,但一時還看不清蔣介石的總意圖。 陳昌浩接任紅四軍政委後,即開始在部隊中「肅反」。部隊一面「肅反」,一面打仗。他管「肅反」,我管打仗。我們首先在武廟集、草廟集、何鳳橋一帶打戴民權。戴是土匪部隊,很狡猾,你一打,他象烏龜一樣,把頭縮進城裡,死活不出來,結果只消滅了他們個把營。以後又轉到仁和集打敵十二師,連打援在內,打垮敵人三、四個團。戰後,部隊進駐白雀園,張國燾親自跑來,坐鎮 紅四軍的「大肅反」。 鄂豫皖根據地「大肅反」 的直接導火索,起自所謂「AB團」。「AB」二字,是英文「反布爾什維克」一詞的縮寫。 據陳昌浩告訴我,八月初,紅四軍南下作戰時,政治保衛局在後方醫院中破獲了一個「 AB團」組織。成員多是岳維峻的舊部,準備在九月十五日暴動,要炸毀醫院, 搶走嶽維峻。一些縣委、區委也發現有改組派,並牽扯 到了部隊,軍委在新集就逮捕了原一師政委李榮桂。所以,他到麻埠後,就立即逮捕了十師參謀主任柯柏元、二十八團團長潘皈佛、範沱等二十多人。說這些人是四軍中的反革命,要舉行兵變,拖走紅軍去投降國民黨。開始,我將信將疑。一方面,在「赤白對立」的那種嚴重形勢下,敵人派特務、探子、狗腿子來根據地內部進行破壞、策反,屢見不鮮,我們過去就處理過這類的事。而且,中央也不斷有指示來,強調肅清混入我黨我軍內部的改組派、第三黨、AB團等反革命組織。說我一點都不相信,那是假話。但是,另一方面,我有懷疑,也是真的。因為陳昌浩同志抓起來的那些紅軍幹部,都是跟我們一起打遊擊走過來的,作戰勇敢,平時沒有什麼異常表現,一夜之間就成了改組派、AB團,使人不可理解。我們一邊行軍、打仗,他就一邊抓人,越抓越多,給了我很大的震動。 有天,部隊走到商城以西的餘家集,我正站在路邊的山坡上看著隊伍行進,陳昌浩也在。隊伍裡抬著兩付擔架,上面蒙著白布,我就問他:「誰負傷了,抬的什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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