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田長霖的柏克利之路 | 上頁 下頁
三四


  田長霖能在258 位候選人中脫穎而出,可以想見,贏得校長一職絕非僥倖。田長霖面談時顯得冷靜而有自信,坐在一旁的劉棣華已是一身冷汗,她雖然沒有講一句話,但心理壓力絕不比丈夫輕;她一生對田長霖的支持,就像這次面談,無論環境再不利、再艱難,她總以實際行動來表現。

  多元而卓越的家庭

  田長霖因工作繁重,和孩子在一起的時間不多,照顧子女的責任多半落在妻子劉棣華的肩上。她和孩子保持如同朋友般的關係,對孩子的功課十分注意。她為先生和孩子造了一個安全溫暖的窩,擔任好母親與好妻子的角色,永遠是家人最可靠的支柱。

  田長霖與劉棣華的三名子女,都在柏克利出生長大,也都自柏克利加大畢業。長男田之楠,生於1961年,取得聖地亞哥加大電機工程博士後,在加大從事博士後研究工作,1996年8 月前往康奈爾大學擔任教授。田之楠已婚,有一兒一女,他的個性像媽媽,內向沉穩,在普林斯頓大學念書時,找到了終生的伴侶。他的妻子董琦15歲時自上海到美國讀書,父親為中國大陸致公黨主席、全國政協副主席。

  老二田之平生於1965年,於1995年7 月結婚,是斯坦福醫學院內科醫生,她的先生是白人,也是一名醫生。田之平從小立志做醫生,在哈佛念公共衛生學系時,媽媽擔心她太辛苦,不鼓勵她繼續念醫科,但她堅持自己的興趣,於是在聖地亞哥加大醫學院讀完醫學課程。

  最小的女兒田之恰,生於1968年,柏克利加大工業工程學土、哈佛大學公共行政碩士,後來又在亞利桑納大學法律學院取得法律學位,畢業後在舊金山消費事務所工作。她於1997年6 月與一位拉丁裔律師結婚,兩人是亞利桑納大學法律學院的同學。

  田長霖治校的一句名言:「多元而卓越」,顯然地,這句話也名副其實地反映在他的家庭裡。他的家庭由亞裔、歐洲裔、拉丁裔組合而成,是真正的多元家庭;家中有兩位教授、兩位醫生、兩位律師,更是卓越的表徵。

  田長霖雖然忙碌,但是儘量每天跟孩子見面,在重要的事情上,會花很多時間和小孩討論。三個子女都已成人,年輕的奶奶劉棣華已經開始享受含治弄孫之樂。在田之楠到康奈爾大學任教之前,因其就住在家附近,只要他有空,孫兒、孫女都會帶到家裡玩。那時,田長霖幾乎每天都和孫子孫女見面,但是因為有時候很忙,見面時間不一定很長。 有人問他作祖父的感覺,他說:「Great feeling!帶兒子的時候,我很忙,而且要自己帶,跟帶孫子的感覺很不同;帶孫子時,你可以真正享受那種天倫之樂。」

  是中國人還是美國人?

  田長霖夫婦教育子女,注重他們的興趣與自然發展,不逼孩子做他們不喜歡的事。孩子因此有充分的成長空間,根據自己的性向與志趣立定志向。

  三個孩子都在美國長大。對於文化認同的問題,田長霖這樣教導子女:「當你們和中國人在一起時要覺得自己像中國人,和美國人在一起時要覺得自己像美國人。」他認為能這樣的話,孩子就不會產生複雜的心理。第二、第三代的華人常有失根的感覺;最糟糕的是,當他們和美國人在一起時,覺得自己是中國人,和中國人在一起時,又覺得自己是美國人,那真是一種無依無靠的感覺。

  田長霖自己在中國出生,自認要完全打入美國圈子很難。但他常提醒自己,來美國這麼多年,和美國人一起,一定要像美國人,用西方的方法來應對西方的事務。但一方面也不忘根本,和中國人在一起時,他就是個完全的中國人,對中國大陸與臺灣的情況也很瞭解。

  田校長夫婦認為孩子身在西方社會中也必須多瞭解東方文化。為了培養他們的世界觀,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帶他們到臺灣、大陸、歐洲等地旅行。他們和其他家庭一樣,也讓孩子學鋼琴、芭蕾舞、溜冰等。二女兒溜冰溜得很好,小女兒自小是體操健將,雖然沒有以此做專業,但是對體能與自信方面,是很好的訓練。

  在學中文方面,和其他移民美國的中國人家庭一般,田長霖夫婦要求孩子上中文學校,要會說中文,還要能寫中文;此外,對基本的中國傳統文化也必須有所瞭解。上中文學校對小孩學中文很有益處,因為小朋友在一起講中文會有認同感。但早期美國的中文學校系統不完善,又不普及,田長霖的孩子對學中文沒有興趣,不大肯上中文學校。他們也曾強迫孩子上中文學校,後來產生了一些爭論;過了幾年,他們就不再堅持了。不過夫婦倆想出一個辦法,帶孩子到中國城、看中式的表演、看中國電影,用這種方式讓他們接觸中國文化;暑假還帶他們到大陸。臺灣旅行,讓他們有機會接觸中國人,中文因此又進步一些。

  語言與文化認同

  田長霖發現,語文的學習與認同感很有關係。不到五歲的孫子住在西岸時喜歡講中文,到東岸不到半年就不肯講了。孫子突然不講中文,令田長霖夫婦感到奇怪。田長霖在電話中故意踉孫子說:我不會講英文,你要跟我講中文。結果孫子的問答是:我說英文,你說中文好了。

  小女兒田之恰曾對父親解釋其中的緣由。她說自己從前有類似的經驗;上幼兒園時就有同學笑她,說她講的中文是奇怪的語言,自小心理就受影響,為了被同學們接受也就不願意講中文。田長霖憶起過去孩子上一二年級時曾受到其他孩子的欺負,被叫「清客」(Chinks,蔑視中國人的稱謂),孩子們回家哭,對自己沒有信心;孩子問他:「為什麼我和其他人不一樣,我可不可以變得和他們完全一樣,到了三四年級,他開始產生反抗心理,覺得不想做中國人。到七八年級讀中學時,又有轉變。他們的朋友當中,白、黃、黑各色人種都有。二個孩子,一到人學,進柏克利加大讀書,好朋友都是東方人,又以中國朋友居多,他們還組織台大校友子女會,經常聚餐聯誼,也主動想學中文,修習與中文相關的課程。三個孩子經歷的過程很類似。

  別外田長霖教養孩子,要有服務大眾的觀念。小女兒不願做掛牌律師,喜歡做公益律師,為消費大眾服務。二女兒當醫生,也到印地安人部落做義工、到中國大陸研究艾滋病。兒子對公益事業也十分熱中。孩子們過去也曾經反叛,成長過程中也有不順利的時候,夫妻倆花了很多時間耐心地將他們再引回正途。

  無憾的人生

  田長霖認為一個人活在世上,對自己的工作與家庭感到滿足很重要,更重要的是,要對社會有所貢獻,財富只要夠用便可以。他觀察到華人在美國還需要一段時間奮鬥,要互相幫助。像他在校長辦公室用了很多華裔助手,招致一些人講話,但他認為只要他們優秀、表現好、做出成績,他還是會提拔有能力的華裔。過去田長霖到柏克利時,有些華人教授不敢和華裔學生講話,甚至有華人教授不願意和他做多的交往,怕別人說話,這種情形還是存在。田長霖總認為自己應該有信心,不需要害怕。假使自己沒有信心,怕這怕那,就很難有表現。

  這世間真有不吵架的夫妻嗎?有的,田長霖夫婦就是。他們從不吵架,因為劉棣華說她不會吵架,也不知道怎麼吵,所以和任何人都吵不起來。而田長霖的脾氣更好,因家中兄弟姐妹多,深知與人相處之道,性格一向溫和,也不會和人爭吵,因此兩人在很多方面都能維持平衡與和諧。

  卸下校長職務後,有人問田長霖:這一生有沒有什麼遺憾?他回答:「我的生命太豐富了!無論是家庭、朋友。事業等各個方面,沒有比現在更令人滿足了。此生,我可以驕傲地說,真的沒有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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