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雙槍老太婆 | 上頁 下頁
九三


  金積成一跌腳,說:「唉呀,送進城就麻煩了,大姐,趕快想辦法。」

  我說:「老金,快追,不准他們過河邊的卡子。」說罷就帶了夏林和十幾個人追去。誰知追到河邊,才知道人已經過河了。金積成毛了,朝守卡子的隊員大吼:「你他媽的飯桶!

  你不曉得那蘇連清是壞人?咋讓他把陳伯齋押過河?」那隊員嚅嚅地說:「我們也看著不對頭,可是一看楊……楊雲祿也跟著,說他是領導,出了事他負責。他們又那麼多人……」

  夏林一下子跌坐在河邊的石頭上,搖著頭說:「完了完了,陳伯齋完了!都怪大哥當時手軟,在三塊石沒一起斃了蘇連清這個混帳!」我說:「莫說洩氣話,趕快設法救人。亮佐,葉濟在沒在城裡?」

  亮佐想了想,說:「不在,好像連楊漢印都不在,只有他女人和老太太在家。何鮮的兄弟和衙門都勾結好了,陳伯齋這一去凶多吉少,說不定還要壞我們全域的大事。」

  我一聽楊漢印的老岳母在家,突然想起李希白給我說過這老太太愛管事,就說:「這樣吧,都過河去。亮佐你去叫姚生榮來,你們幾個去擋住不准他們動手;夏林、老金跟我去找余老太太。唐俊清,你趕快到長生寨,把幾位領導請來。」

  我帶著三個人,直奔楊漢印的公館。楊漢印的女人和余老太太正在床上吃鴉片,見我急衝衝的進來,忙起身迎住,問:「陳營長,你出了什麼事嗎?」

  我坐下來,把事情的大致經過說了一遍,然後說:「老太太,陳伯齋是我的參謀,我在這裡用腦袋擔保,他不會去搶人。老太太你是吃齋信佛的人,常言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如今楊旅長不在廣安,我又是客位,奈何這縣衙不得,不曉得他們會幹出什麼名堂,只有來求您了……」老太太從煙床上坐起來,說:「楊旅長不在,就無法無天了嗎?這些畜生!難怪我昨晚上做了個夢,夢到糊牆壁,上麵糊得光光生生的,就是下麵糊不住,原來是他們在下面給我搗亂。」

  我說:「老太太,事情很緊急,麻煩您老人家這就走一趟,去晚了說不定我的人就沒命了。他們會夾著仇氣黑打了的。」說完和余太太就扶著老太太往外走。剛轉過一條街,就聽見前面亂哄哄的,過去一看,正是跟我進城門的幾個隊員攔住了蘇連清和楊雲祿,後面是押著陳伯齋的那四個法警。楊雲祿一見我,就直往後面躲。蘇連清躲不住了,索性一昂頭,不理我。

  老太太問:「陳營長的參謀在哪裡?」

  五花大綁的陳伯齋一下子站了出來。

  老太太一指那四個法警:「把人給我放了。」

  那四個人看看蘇連清,不敢動手。蘇連清不認識老太太,昂著頭說:「人是我綁的,衙門裡的傳票來傳的,人家有公文,哪能說放就放?」

  老太太走到蘇連清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說:「你是什麼人?」

  蘇連清還是昂著頭,說:「姚營長的人,專門負責這廣安城內治安的。」

  老太太又說:「你們那個姚營長,歸不歸楊旅長管呢?」

  蘇連清一聽這話,噎住了,這才放下眼皮,好生看著眼前這位傲氣十足的老太婆。余老太太盯住蘇連清,慢慢地說:「你曉不曉得,楊旅長又屬哪個管?」

  蘇連清打了個愣:「楊……楊軍長。」

  老太太又說:「還有哪個?」

  蘇連清不敢說了,後退一步,只搖頭。余老太太逼住他說:「你咋連這點都不曉得?還有我嘛。楊旅長不在,他的一切事情都歸我擔代,你把人,給我放了。」

  蘇連清還想說什麼,只聽得一陣跑步聲,姚生榮來了,後面緊跟著陳亮佐。姚生榮推開眾人,看見陳伯齋被五花大綁綁在那裡,伸手一個耳光,把蘇連清打得倒退了好幾步:「你這個東西,盡瞞著我幹這些事!來人,把老陳的繩子解下來,將就把他給我綁了!」說著轉過身來,對老太太一抱拳說:「對不起,余老太太,都怪我平時管教不嚴,驚動了您老人家,還望您在旅長面前,替我美言。」

  余老太太一笑說:「哪裡哪裡,都是何鮮這個蠢東西,縱容他那二流子兄弟。等到旅長回來,會好好教訓他的。」

  我們把老太太送回府上。我心裡實在感激這位渾身鴉片煙味的老太婆,說了不少感謝的話。老太太接過女兒遞來的茶,喝了一口放下說:「陳營長,我看出來了,他們准是欺侮你是女人家,才敢這麼放肆。我們女人不幫著女人說話咋行?今天這事,莫說是你占到有理,就是沒得理,我也要幫你扳過來。」

  我說:「依得老太太的威風,真好比佘太君再世,也只有您才鎮得住今天這個堂子。」老太婆更得意了:「你這話說得沒志氣!我看你鎮不住,就是煞氣不夠!拿出我們女人的威風來嘛,這世界上的哪個男人不是女人管住的?是不是余兒?」余兒掩住嘴,只是吃吃地笑。

  走出楊府來,夏林不服氣地直哼哼:「什麼女人管男人,分明是被我們大姐捏在手裡耍弄了,還得意,這個鬼老太婆!」

  【功敗垂成】

  第二天,老劉政委和玉璧都跟著唐俊清來了,一來就叫把蘇連清叫來。一會兒,蘇連清被五花大綁地推進來了,後面跟著姚生榮。

  老劉政委說:「把繩子給他解了,叫他說清楚。」蘇連清昂著頭,說:「解了?不說清楚就解了?怕沒得那麼撇脫。」

  金積成抽出把亮晃晃的刀,上去兩下就把繩子割斷,然後把蘇連清按到板凳上坐下,說:「你莫不識抬舉,大哥有話要問你,為啥把自己人綁去喂給敵人?」

  蘇連清說:「什麼敵人?我們現在是人家招募的新兵,要服人家管。陳伯齋和錢公武招惹了人家,弄得縣衙裡出了公文說我們窩藏土匪,這不是壞了我們的名聲嗎?不綁了他,事情還要鬧大,我這是顧全大局。」

  老劉政委說:「照你的話看來,人家陳玉屏陳大姐還做錯了,還是不顧全大局?」

  蘇連清看了我一眼說:「她的錯,還多得很。上回劉子雄跟人家打架,也是她包庇下來,背地裡還表揚說是不向軍閥的兵低頭,這不是慫恿我們的人出去鬧事嗎?依我看,她才該受處分!她這個支隊長的職務,早就該撤了,人家上面有規定,女的就是不能當領導。」

  老劉政委問:「女的不能當領導,這是哪個說的?」蘇連清說:「是楊雲祿說的!人家從上面來,曉得這些規定。只有我們才不曉得,把我們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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