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雙槍老太婆 | 上頁 下頁
九二


  劉子雄一聽又毛了:「誰跟你是一色人物?你才是丘八,老子當的是自衛軍!你是為軍閥,我是為老百姓,不要扯在一起!」

  陳厚兒說:「你為老百姓?那你們投靠我們楊軍長做什麼?你這衣服,這槍,這吃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我們發的?等兩天,你們就要跟我們一樣,開上前線去填紅軍的炮眼兒,一樣當炮灰……」

  劉子雄眼睛一瞪,當胸就掀了陳厚兒一掌:「你說什麼?

  老子今天要打就打爛,非割下你那耳朵不可!」我們趕緊把劉子雄招呼住,一回頭卻看見楊雲祿來了,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看嘛,我說要出事就是要出事嘛!人家是主人,我們現在是人家招募的隊伍,你劉子雄是什麼人?你要跟他撞,簡直是拿雞蛋碰石頭。」

  他這話一說,陳厚兒氣焰更盛。劉子雄眼睛瞪得雞蛋大,呼呼地出著大氣,看樣子馬上就要發作。我趕緊盯了劉子雄一眼,唐俊清一把把他拉走了。鄭濤也斥責陳厚兒,一邊向我道歉,把這傢伙帶走了。我心裡冒火,轉身就走。唐俊清趕上來說:「這楊雲祿搞啥名堂?組織上派他來幹啥的?不但不主持正義,反在一邊看笑話,還要來火上加油,這簡直是胡鬧!還把我們比成什麼雞蛋,把軍閥比成什麼石頭,放他媽的屁!大姐,我看這傢伙,要壞事,我們恐怕要向組織上彙報。」

  第二天,我正要派人回長生寨去請幾位領導過來,江萬順就來了,說要帶著隊伍回武勝。

  我覺得奇怪,說:「老江,你好好的,為啥又想要回武勝?」他很不高興地說:「為啥子?我們幹革命,就是要打土豪,打地主,打軍閥,可是隊伍開出來這麼久了,我們一次也沒打仗,成天在敵人鼻子底下磨皮擦癢的,憋得慌。」說完轉身就走。

  江萬順的女人江胡氏自從跟我從監裡出來之後,就一直跟著她男人,這回也跟著來了。我把江胡氏喊來,問她:「老江這幾天發什麼瘋,怎麼又要帶隊伍回武勝?」她說:「大姐呀,哪裡是他要回去,他是為難。這幾天楊雲祿和蘇連清他們過來,老跟他嘰嘰咕咕,要老江跟他們到鄰水。老江說到鄰水不如回武勝,沖著氣就來找你了。」我說:「這老江也真是糊塗,這種事情怎麼能沖氣?隊伍調動要等上面的命令才行,哪能隨便亂動,否則要犯錯誤的。」

  江胡氏連忙說:「大姐你放心,我會擋他的。」

  我把這個情況告訴了陳亮佐,亮佐說幾個領導都不在這裡,出了這麼多事情,要趕快去彙報才行。我說你要在這裡負責接待,就我去吧。

  我連夜趕回長生寨,把發生的一系列事件都彙報了。刁大哥聽說自己的部下要回武勝,很冒火:「這個江萬順,還了得,無組織無紀律!當初生怕不要他來,現在又要做過場。這楊雲祿到底是幹什麼的,怎麼到處戳爛事啊?上次在三塊石我們要打叛徒,他來阻攔,這次正在關鍵時刻,他又來潑冷水。我要把江萬順弄回來對質,看他到底放了什麼爛藥。」老劉政委問:「江萬順過去表現怎麼樣?」

  刁仁義說:「表現一直不錯嘛,是個貧農,打仗很勇敢,還在爭取入黨,他女人在余家場事變中和大姐一起被捕,坐了一年的牢,都沒有影響情緒。」

  老劉政委說:「那就這樣吧。江萬順,馬上調回長生寨。楊雲祿的情況,王老師你寫個報告給組織上反映一下,要快,今晚上就寫。」

  王道純點頭答應了。玉璧對我說:「你回去對他說,叫他放規矩點,不要亂跑,出了事情我們不負責。還要注意監視他的行動。」

  我笑笑說:「這事怕做不到。他現在架子大得很,要不是我忍性好,夏林、金積成早把他攆了。」

  果然,江萬順調回長生寨後,楊雲祿就不住這邊了,只是托人帶了個信過來,說住蘇連清那邊,瞭解情況方便些。我想,蘇連清現在是姚生榮二營的人,住在城邊負責廣安城內的治安,我管不了,就把陳亮佐叫來,把老劉政委和玉璧的話給他交代了。他在姚生榮那裡當支部書記。

  第二天,陳伯齋來跟我說,他要請兩天假,把留在代市場的一些後勤人員帶過來,免得兄弟部隊的人去了,磕磕碰碰的起摩擦。我叫他帶兩個人一道,路上要小心。誰知他剛出去了一會兒,就轉來了,神情緊張地對我說:「大姐,出事了。」

  我問出了什麼事。他說:「我剛走到河邊上,就看見幾個人在打架,把一個女人往河裡拖。下去一問,才知是錢公武手下一個叫李芬的兄弟夥,女人被人拐走了,『拐子』就是楊森手下一個局長何鮮的親兄弟。這邊李芬不肯罷休,錢公武就派人去辦交涉,那邊何鮮的兄弟不肯交人,兩邊就在河邊打起來,錢公武的人要把那對男女掀下河去。我怕影響不好,就把人帶回來了。這在我們的治安範圍內,出了事情,我們要負責任的。」

  他停了停,又說:「錢公武是李榮華李大哥的部下,這事要是處理不好,也對李大哥不好。」

  陳亮佐說:「這事還是請錢公武來,我們商量一下再說。」

  等了一陣,錢公武來了,李芬的女人也被帶了進來,後面跟了許多看熱鬧的人。我把看熱鬧的人轟出去,關上門,這才發現,李芬的女人妖嬈得很。

  錢公武見了我,一抱拳說:「大嫂,給您添麻煩了。這個女人,壞得很,看不起我們,想去當官太太。何鮮的兄弟仗勢欺人,兩個都不是好東西,要不是你擋住,我的人早把他們掀下河了。」

  我走到那女人面前,說:「你到底願意跟哪個?」她撇著嘴,說:「李芬又窮又歪,經常不落屋,還通共,我就是不跟他。」

  我瞪了她一眼,心想這種眼淺皮薄的東西,留下來一定是禍害,陳伯齋真不該管這個閒事,於是就對錢公武說:「錢大哥,對不起,因為這五十裡之內,屬我們的治安範圍,所以把她擋回來了,現在人交給你,隨你去處置。」

  第二天,陳亮佐來告訴我,錢公武把何鮮的兄弟捶了一頓,又叫他出了一百二十塊錢,一對銀戒指,寫了張保狀,把那女人領走了。

  我一聽就說糟了,這事恐怕要扯大。

  果然,當天下午,何鮮的兄弟就去廣安縣衙門告狀,說土匪把他女人搶了,敲了一百二十塊錢和一對銀戒才放出來,還告我們把土匪窩起來。縣府就派了四個法警,指名來要錢公武和陳伯齋。

  我說我們這裡沒有這兩個人。

  楊雲祿說:「怎麼沒有?這關係到我們部隊的榮譽,有沒有都該讓人家清嘛。」

  我氣極了,在桌子上大拍一巴掌:「你說什麼?讓人家清?清誰?誰是土匪?沒有我的命令,看誰敢進我的營門!」

  李仲生把腰間的兩支槍一下子扯出來,守衛的隊員們嘩地散開,在營門口站成一排,全都把槍舉起來。楊雲祿怔了怔,灰溜溜轉身走了。那四個法警不敢造次,也走了。

  我松了口氣,轉身叫金積成趕快把陳伯齋找來,連夜送走。金積成找了一轉,沒找到,我正在著急,陳亮佐氣喘喘跑來說:「大姐糟了,蘇連清找了幾個人,悄悄把陳伯齋綁了,聽說已送過河,要送縣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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