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雙槍老太婆 | 上頁 下頁
八二


  口號一陣接一陣,徐月路嚇得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我該死,我該死!下次不敢了!」

  蘇同久、蘇連清兩弟兄,這才把頭埋下去了。楊雲祿急得一臉通紅,站起來又坐下,坐下又站起來。玉璧和徐清浦、刁仁義又商量了一陣,刁仁義沒有開腔,玉璧點點頭,徐清浦就對大家說:「今天的會,先就開到這裡吧。下午黨員開大會。」

  散會以後,我找到玉璧和清浦,把自己的意見說了,大家都表示同意;還決定先黨內後黨外,把意見統一了,然後再研究重新組合隊伍的問題。

  晌午都過了,同志們都憤憤不平地回到寨上,到處都在嘰嘰咕咕的。我看見夏林、李仲生、周輝同、范永安幾個和刁仁義逗了一陣耳朵,然後避過我,一個個往外走。吃過了午飯,召開黨員幹部會議,弄清了基本事實之後,就討論對蘇連清的處分問題。這個傢伙起初耍賴不承認,後來看賴不掉了,又哭哭啼啼地說:「我是受了蘇同久和徐月路的蒙蔽,他們想約我一道謀害領導,拖走隊伍,我不同意。以後他們幹這些事我就不知道了。」

  「你為什麼不向組織報告?」

  「我怕廖大哥他們多心,懷疑我。」

  刁仁義聽了,比先前在草坪上開會的氣更大,一揮蒲扇般的巴掌說:「沒有說的,一齊槍斃。」只有楊雲祿站起來,替蘇連清求情,又是啥子團結要緊啊,要給他悔過的機會啊……我看會場上一個個氣粗粗的,好多人都轉過臉背著他,不聽他的。

  會議開了三點多鐘,夏林、李仲生、周輝同、范永安還沒有來,正要對開除蘇連清黨籍的處分進行表決時,忽聽見外面「啪啪啪」響了三槍。玉璧一愣,叫陳亮佐出去看看出了什麼事。陳亮佐卻慢騰騰地站起來,想去不想去的樣子;再看看刁仁義,也瞪起眼睛坐在屋角邊不開腔。大家正在疑惑,李仲生、周輝同帶頭,夏林、范永安幾個跟著進來了,一直走到玉璧面前,都把槍拿出來放在他前面的方桌上。李仲生說:「各位大哥,把我們綁了吧。我們把叛徒打了。」

  楊雲祿站起來驚奇地問:「是蘇同久、徐月路?」「不錯。」

  「你們你們……你們簡直是無法無天,無組織無紀律!」刁仁義一口氣接過去說:「啥子叫無法無天,難道叫這樣的叛徒把我們的人殺完,把我們的隊伍搞垮,就叫有法有天嗎?打得好,打錯了我負責,要殺,殺我刁仁義的頭……」

  刁仁義的話音一落,場上一片熱烈的鼓掌聲。玉璧站起來說:「叛徒應該槍斃,不這樣,就是敵我不分,是非不明。不這樣,就不能息眾怒,平民憤,若讓這些叛徒留在革命隊伍裡,那就會成為我們的心腹之患,將來危害更大。不過,李仲生你們不經組織的同意,就這樣擅自行動,先斬後奏,是不恰當的,這樣會打亂組織上的部署,給工作帶來被動,以後千萬不能再這樣了。至於蘇連清,應該也要槍斃的,看你稍有悔悟,暫時饒你一條性命,今後要改邪歸正,好好為人……」

  屋內五十多個黨員幹部一齊站起來,又是一陣長時間的熱烈鼓掌。只有楊雲祿一個人沒精打采的,蘇連清勾著腦殼坐在板凳上一聲不吭。

  後來老劉政委回來了,我和刁仁義向他打聽楊雲祿的情況。老劉政委苦笑著搖搖頭,說這個楊雲祿,他也不大清楚,只聽說是不久以前才由地方到紅四方面軍的,開始很積極,可是後來覺得行軍打仗槍林彈雨地吃不消,又因為是知識分子,在紅軍裡面不受重用,就經人介紹,想到我們這裡來。老劉政委覺得知識分子剛參加革命,在正規部隊裡不習慣是可以理解的,再說這些年我們和上面的聯繫一直不通暢,走了不少彎路,楊雲祿畢竟在四方面軍呆了些日子,行軍打仗不行,幫我們找找關係保持聯絡至少還可以,就同意了。我問:「紅軍裡真的不重用知識分子?」

  老劉政委搖搖頭:「豈止是不重用,聽說還殺了不少人呢。這次開會還傳達下來一句話,說是要改變川北地區知識分子掌握党的領導權的狀況。我想派個知識分子下來,也許比……哦,不說了,我們現在的關係雖然直屬川陝省委和四方面軍,但是隔得這麼遠,又在敵人的心窩子裡,很多情況不瞭解,也不好亂說什麼。再說我們的情況也比那邊複雜得多,主要靠我們自己來處理。楊雲祿的事,大家多留心就是了。」

  這場鬥爭就這樣結束了,由於處理倉促,留下了很多後患。

  【暗渡陳倉】

  整治了蘇同久和徐月路之後,我們把隊伍作了短期集訓,仍然分散開去活動。刁大哥回三塊石,我到魏家溝。這時駐在羅渡溪的一支隊伍,也是土匪改編的,很野,怕出問題,就叫周輝同去當隊長。周輝同到了羅渡溪,住在馬福林的棧房裡,見事就做,幫馬福林經營棧房,出了不少力,馬福林的一個女兒馬誠貞就和他好了起來。周輝同把這事跟組織上說了,老劉政委和玉璧商量了一陣,同意他和馬誠貞結婚,但不知馬福林的意見怎麼樣。玉璧對他說:「你去找你大姐,她一說就會成。」

  周輝同就腳跟腳地纏著我,要我馬上就去說。

  我說:「不要慌,這事我負責。只是沒有談妥以前,你不要過往太密了,羅渡溪的人很封建,怕別人有閒話。」接著,我就把馬福林找來,問他:「聽說你家誠貞還沒有訂婚?」

  「是呀,沒有合適的。」

  「你想替她找一個什麼樣的婆家?」

  「當然要我們的人,黨員更好。」

  我就說:「搞革命工作要吃得苦,你看周輝同行不行?」他想了想,說:「他這人還好,經常來幫我做這做那,老大老實的。」

  我又說:「那你看這個人戶放不放得呀?」

  他說:「我去問一下廖姑爺。」

  我看他說了半天還是要問,就說:「問他不如問我呢。」

  「那就行了嘛!」馬福林點著頭,笑得合不攏嘴。

  這事就這樣說妥了,周輝同高興得不得了,一天到黑走路都在笑。夏林幾個見了就拿他開玩笑:「看你這傢伙憨癡癡的,怎麼這事倒搶在我們的前頭?你看我們幾個,一不缺鼻子二不缺耳朵,怎麼就沒有妹子看得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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