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雙槍老太婆 | 上頁 下頁
六九


  這件事過了沒幾天,已經是晚上八九點鐘了,袁大娘正要鎖門,彭傑突然慌慌張張跑來,把袁大娘趕了出去,然後說:「大姐,糟了,聽說廖大哥他們有三十多個人在魏家溝魏連周家裡開會,團練局要派人去捉呢。」

  我看了他一眼,說:「你怎麼曉得的?」

  他說:「是尹元亨剛才跑來向嚴定禮報的。」

  我又問團練局派了誰去,他說派的黃楚奎,要去一個連。

  我一聽是黃楚奎,就轉身到床邊去理被子,做出要睡覺的樣子說:「管他的,我和他沒有關係。」

  彭傑見我不理睬,著急地說:「怎麼能不管?如果他們開完會都睡著了咋辦?總得找人送個信嘛。」

  我聽了這話,心想也是的。儘管黃楚奎是我二姐夫的表親,和我們也算是表兄妹,但他畢竟是公務在身,又無法給玉璧放信,萬一真的碰上了,他不打手下的人也要打,那就被動了。

  彭傑見我還是不言語,就問:「魏連周是你的什麼人?」我說:「是二姐夫。」他聽了一頓腳,說:「那恐怕硬是真的了,一打起來,至少你二姐家要受損失……怎麼辦呢?我到外邊喊個人去?要不然,我騎嚴縣長的馬自己跑一趟!」我說:「你回來。你去跑一趟?你認識誰?誰又認識你?你不要頭功沒搶到,反而先挨了槍子兒,你沒聽說,他們打仗厲害得很麼?」

  彭傑一聽這話,急得結結巴巴的,半天才說:「大姐!都火燒眉毛了,你還信不過我,要真的出了事情,我咋對得起廖大哥!」

  我看他很急的樣子,又想到李仲生也向我說過彭傑這娃娃還正直,的確是傾向我們,可以找他做些事情。再說現在事情這麼緊急,只好試一試了。

  我說:「那好吧,你能不能打開城門?」

  他說:「咋不可以?我去給縣長說,謠傳城外有一股人在活動,要出去看一看。」

  我說:「那好,你先到城裡康家祠堂,找一個叫徐魏氏的女人到這裡來。」

  彭傑聽了,口裡念著,轉身就跑,不到一刻鐘就把人給我叫來了。我把情況給徐魏氏大概說了一下,最後吩咐她趕緊回魏家溝去報信,越快越好。

  正是月黑頭,外面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彭傑說:「沒關係,我把電筒給她,我去拿縣長的。」說完轉身又跑了。一會兒,彭傑腰間掛了一支手槍,手上提了兩個手電筒,威風凜凜地走進來說:「我把馬都弄出來了,她騎馬走。」我說:「不行,馬是你弄出來的,等會兒你交不了差怎麼辦?」

  他說:「那我就帶她出城去,嚴縣長還叫我多帶幾個人出去呢。」說著就把電筒交給徐魏氏,跟她一道出去了。過了好大一陣,彭傑回來了,說:「大姐,人我已經給你送出城了,守兵問我是誰,我說是我的一個親戚,住在城外的。我出去,騎著馬在南較場跑了一圈,回來就對嚴縣長說查清楚了,是來了些人,不過都是些做生意過路的。嚴縣長還說我辛苦了,叫我趕快去休息。」

  我松了口氣,說:「你是該去休息了,忙了這大半夜了。」他卻說:「這算什麼,我再到團練局看看,看他們走了沒有。」說完一溜煙又跑了。

  大約又過了一個鐘頭,彭傑又跑回來,悄悄跟我說:「現在都十二點了,黃楚奎的人還在慢條斯理捆綁腿、吃宵夜,怕要一點鐘才走得出去。」

  我聽了心裡暗暗高興,魏家溝離岳池城不過六十裡路,徐魏氏走了怕有兩個鐘頭了,看來黃楚奎他們是趕不上了。我們正說話,袁大娘披著衣服過來,看見彭傑就說:「又是你,彭副官!一夜跑幾趟,精神哪有這麼好,你不休息人家要休息嘛。」

  彭傑橫了她一眼,說:「袁大娘,我們有我們的事情,你莫管這麼多,有我這個副官在,你還真的怕廖大嫂跑了不成?」袁大娘不高興了,嘟囔著邊走邊說:「我哪敢管你彭副官,這門,我也不愛鎖得了,隨便你們說到好久……」

  後來我聽說,那晚徐魏氏跑到魏家溝,都三更過了;玉璧他們真的在開會,立即把全體隊員連同魏家大院的男人都撤走了。等黃楚奎帶人慢慢趕攏,天都快亮了,整個魏家溝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黃楚奎命令他的士兵去挨門挨戶喊門,結果一二十戶人家的大院子,只有二姐一個人在家裡。黃楚奎就問她魏連周在哪裡,二姐說到岳池城裡看病去了。

  黃楚奎又問她:「你們溝裡的男人呢?」

  二姐說:「這溝裡的男人都是石匠,到各場去做活路去了。」

  這一下,黃楚奎和士兵們一起罵了起來,都說是尹元亨這個傢伙又搗蛋,他媽的和廖玉璧有什麼仇,又來謊報,頭一次還沒有把他罰夠嗎?害得我們覺也沒有睡,深更半夜地白跑一趟。一行人一邊罵著,連飯也沒撈到吃就開回城來了。黃楚奎一進城就對團練局長王司義說:「尹元亨這東西混帳,又謊報敵情!我們跑了大半夜,連鬼都沒找到一個,真是拿我們當猴兒耍呢。這回非把他關起來不可!」

  王司義把這情況向嚴定禮報告了,嚴定禮真的把尹元亨和他的管家一起關了起來。

  又過了一段時間,天氣漸漸熱了。范永安來了一趟,說現在我們四處出擊,人手不夠,能不能設法把陳亮佐弄出去。范永安走了之後,我找陳亮佐、李仲生商量一陣,決定讓陳亮佐做張呈子,找彭傑出來作保。

  第二天,彭傑來看我,我說:「彭傑,找你保個人,你幹不幹?」

  他連忙問:「保哪個?怎麼不早說?」

  我說:「男監的陳亮佐,是我遠房的一個兄弟,家裡有妻室兒女,全靠他教書掙點錢過活,現在弄得衣食無著的,你不如做點好事。」

  彭傑問:「他是什麼案情?」

  我說:「是去年趕陽合場在路上捉來的嫌疑犯,你就說是你女人的堂哥,從前不曉得,昨天碰到他家裡來人看他,你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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