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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二


  §(六)對美國的態度和感情

  她晚年的憾事之一是未能重訪美國,雖然在尼克松訪問北京之後不少美國朋友和相識的人又一次勸她去。

  《紐約時報》主編索爾茲伯裡是她擴大接觸面之後新交的朋友之一。1972年6月,她回復索爾茲伯裡的信中說:「我怕是不能夠去訪問我的『第二故鄉』美國了……因為我有膝關節炎,不能多走路,而且我又患討厭的蕁麻疹……」

  有些作者把她對美國的感情解釋為某種政治上的懷舊之情。實際上,她這種感情是很複雜的混合物,一方面是她在那個國家渡過青年時代、結識許多朋友的美好回憶,另一方面又因為她以後的經歷所形成的愛國思想和社會觀點在她心理上造成的矛盾。從歷史上看,她這種感情同她父親當時那些不斷發展的觀點有某些共同之處,同孫中山的相通之處就更多了——只是表現方式因國內外形勢的變化有所不同。她早已不再是一個單純的個人了(她從同孫中山結婚那天開始就不再只是她自己了,踏上政治舞臺以後更是如此),她的每一個行動都必須衡量其公眾影響。

  她同美國及其政策的關係,與她同親屬及友人的關係一樣,是為一個核心思想所決定的——這個核心思想就是中國的利益,涉及中國人民、中國革命和中國進步的利益,由此來決定離或合、和好或對抗,也包括在新條件下進行新的接觸。中華人民共和國誕生」並且成長起來了——是在挫敗外國勢力進行干涉、軍事包圍、經濟封鎖和外交孤立的種種企圖中成長起來的——新中國已成為國際生活中一個重大的、必須平等相待的因素。美國政府二十多年來對這個重要事實總想置之不顧,現在終究不能不加以承認了。對此,宋慶齡自然是高興的。尼克松訪華7年後,中美實現了關係正常化。她寫信給索爾茲伯裡說:「我知道你對我們兩國之間實現關係正常化——你為此曾作出了如此艱巨的努力——一定非常高興。我十分希望你在今年10月份能在這裡同我們一道歡呼暢飲。」

  ①宋慶齡自北京致美國索爾茲伯裡,1979年6月2日。

  但這並不意味著要減弱民族尊嚴或平等意識。她喜歡美國和美國人性格中那些美好的東西,但她並沒有因此而不討厭——或者反而更加討厭——中國實行開放後一些年輕人認為美國什麼都好的盲目崇拜。她經常強調要對中國青少年加強有關祖國歷史和革命傳統的教育。

  她撫養的女孩子J(較小的一個)同她的朋友去美國駐華大使館辦理赴美留學的入境簽證手續,回來向她說了情況。她在給友人的信中氣憤地說:「昨天美國大使館對她們問了一些可笑的問題,如她們是不是共產黨、在『文化大革命』中幹了些什麼。J那時在上海念小學!」

  ①宋慶齡致理查德·楊,1979年4月21日。

  她並不反對到美國去留學,只要這樣做有利於使中國得到有用的知識。這是她自己年輕時的想法,也是她父親把孩子們送出去的動機。但她憎惡外國官員這樣對中國人在本國的政治關係及活動進行盤查(在這個國家,共產黨人是國家復興的領導力量)。至於「文化大革命」,不管它有多少錯誤,中國人在其間做了些什麼、或沒有做什麼,終究不是任何一個外國政府的事情。

  造成她這種態度的不僅是中國百年來受欺淩壓迫的歷史,也由於中國當時這種屈辱的地位對她自己家庭的影響。1904年她姐姐靄齡赴美留學,在舊金山曾被美國移民局官員無理關押了19天——當時專門用來羞辱亞洲人的待遇。

  她記得1924年一位來訪者曾詢問孫中山,他同夫人是否願意回一趟美國。孫答道,「我是個苦力,他們不會讓我進去的。」孫在這裡是指美國的排華法案,這個法案從那時以後一直施行了有20年,最常用的藉口是為了排除「苦力勞動」。現在這個法案已經消失了,但它還是「陰魂不散」,不過表現的形式有些不同罷了。

  宋慶齡所持的許多觀念中,最強烈的觀念之一就是熱愛和平。在她年輕時的著作中就已表明了這一點,雖然那時她的想法還相當天真。儘管她以後在行動中一直支持用武裝鬥爭來對付武裝的壓迫者和侵略者,她從來都很明確地看到,擊敗了這些敵人以後必須實現和平這個目標。幾十年來,她呼籲和平的聲音在世界各地的講壇上迴響。在逝世前一年她給一位朋友的信中還說:「戰爭是可怕的禍祟,所以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要竭盡全力去防止再發生戰爭——戰爭給人們帶來多少痛苦!」

  ①宋慶齡致朱尼·陳,1980年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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