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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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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孫中山晚年思想的發展 在政治方面,新的觀念也正在孫的心中醞釀。他在同馬林會談後不久,在桂林發表的一篇演講中說:「法、美共和國皆舊式的,今日惟俄國為新式的;吾人今日當造成一最新式的共和國。」① ①《實行三民主義改造新國家》,載《孫中山選集》(上卷),第437頁。 關於革命的綱領,他正在走向以後在20年代中期提出的三大政策,即聯俄、聯共、扶助農工。這三大政策不可避免地不僅發展了、而且是改造了本世紀初他所提出的舊三民主義。 首先是民族主義。它最初只是反對清朝統治並謀求國家的獨立富強,辦法是實行現代化——大致相當於「西方化」。現在,民族主義有了新的鋒芒,即反對帝國主義,正如宋慶齡回憶孫中山在一次談話中所說,「『俄國革命成功……為中國樹立了一國如何擺脫外國侵略與不公正的枷鎖的榜樣。』」① ①據宋慶齡著《孫中山和他同中國共產黨的合作》,(原注「1924年9月8日《廣州公報》刊登的談話」),載《宋慶齡選集》,第463頁。 民權主義也不再把西方看作模範,這一點從前面所引孫中山關於舊式的和新式的共和國的講話中可以得到證明。 民生主義是社會一經濟綱領,它不可能不受到蘇俄的實踐的影響。孫中山對於列寧在內戰時期實行軍事共產主義之後採用「新經濟政策」特別感興趣。孫中山經常在思考的不僅是中國作為一個國家所受到的不公正和不平等待遇,他同時在思考中國社會中的不公正和不平等,特別是窮人的困苦境況。他看到民族的不幸和社會的不幸是相互聯結的,除非兩者都被消除,要想消除其中哪一種都是不可能的。宋慶齡在一篇記述孫中山的文章中寫道:「據馬湘……回憶,1916年在上海時,有一次,我跟隨先生步行至愚園路,他忽然指著路旁一幢幢的洋房對我說,『你看!愚園路這一帶地方,以前都是墳墓,現在都是華麗的洋房了。這些洋房都是我國軍閥建築的。他們割據地方,橫徵暴斂,開煙開賭,無惡不作,吸盡民脂民膏,來到這裡蓋起洋房,娶小老婆,打麻雀牌,飲洋酒和吃大菜,弄得工人農民都吃不飽,穿不暖。這樣,中國還能不亡國?所以我們非打倒軍閥不可。』 「1921年10月,孫中山到廣西南寧視察時,曾在一次群眾大會上講話。他對聽眾說,『革命就是要使工人、農民以及各界人士都過好生活……你們是主人,省長是僕人。僕人必定要做到使主人滿意,才是一個好省長、一個好僕人。馬(君武)省長現在首先要把陸榮廷、譚浩明等(本省軍閥)存在上海外國銀行的現款設法取回,連同他們在省內的產業一齊拿出來分給大家,使大家有衣穿、有鞋著。』」① ①宋慶齡著《孫中山——堅定不移、百折不撓的革命家》。 孫中山堅持不懈,但不固執,善於學習。他曾經希望在這個支離破碎的「共和國」的現有軍隊中找到真正的支持,但這個希望落空了。1917年,海軍司令和桂系軍閥曾經支持他的第一個護法政府,後來就變了。他很信任的陳炯明將軍的部隊曾為建立第二個護法政府掃清了道路,但時隔不久,陳同前者一樣很快就背叛了孫中山。正是由於這一現實情況促使孫中山要求建立一支革命的軍隊。 與此相仿,他在國際事務中的親蘇傾向也是由於他曾為了爭取別國優待——或者只是公正對待——中國作出過許多努力,而結果總是失望。他確實贏得了不少外國人——包括一些政府官員——的同情,但沒有一個外國政府曾經同情過他。即使早在1911年民國成立之前,孫中山一再試圖使西方列強和日本把他和他的革命党人看作未來中國的代表,而這些國家卻仍然繼續支持腐朽的君主政權,並多次禁止他入境或把他驅逐出境。辛亥革命勝利之後,他的第一件事情是在回國之前先去遊說英美以求結盟。但它們卻會資助「強人」袁世凱(在他為清王朝效勞時已得到它們的歡心),並且在袁世凱竊據大位之前,拒不承認民國新政府,更不要說給以貸款了。這是孫把臨時大總統職位讓給袁的原因之一,但即使如此,英美兩國也沒有急忙承認。 英國政府的算盤是要使它的承認換來一筆它從清朝統治者那裡未能獲取的代價。它威脅說,如果新國會中有西藏代表參加,它就不承認民國。不難看出,它是何等迫不及待地想把這片地方(約700年前就是中國的一部分)從中國分裂出去。 美國是舊世界中最老的共和國,但也遲遲不承認這個最新的共和國(它是以美國為楷模的)。它剛一承認,它的一位最傑出的憲法專家弗蘭克·古德諾就被袁世凱雇用為「立憲顧問」,以幫助袁帝制自為。他稟承袁的意志,斷言:「中國如用君主制較共和制為宜,此殆無可疑者也。」他還用明顯的外部干涉的威脅作為他這一論斷的根據。他先指中國屬所謂「民智低下之國」,如「率行共和制……禍亂將不可收拾」,「此誠與歐西各強國利害相關,蓋其經濟勢力,久已膨脹……其權力所及,必將有所主張,俾其〔與國〕所用之制度,不至擾亂治安,蓋必如是而後彼輩所投之資本,乃可得相當之利益也。極其主張之所至,勢將破壞他國政治之獨立,或且取其國之政府而代之,蓋苟必如是,而後可達到其目的,則列強亦將毅然為之而有所不恤也。」①(當時,「歐西」一詞包括美國在內。) ①古德諾的文章轉引自H.F.麥克奈爾編《中國現代史選讀》(英文),上海商務印書館1927年版,第743—746頁。麥克奈爾在腳注中指出,古德諾在經過10年之後仍然不把他的英文原文公佈出來,說是「找不到了」,所以本書的英文是從中譯文譯回來的(中譯文的準確性沒有疑問)。〔中譯文題為《共和與君主論》,見《君憲紀實》,全國請願聯合會1915年9月編印。複印件承蔡美彪見賜。——譯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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