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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荷西一聽很急,他擦了一下汗,結結巴巴的對秘書先生說:「請您幫忙,不能快些麼?我想越快結婚越好,我們不能等——。

  這時秘書先生將書往架子上一放,一面飛快的瞄了我的腰部一眼。我很敏感,馬上知道他誤會荷西的話了,趕快說:「秘書先生,我快慢都不要緊,有問題的是他。」

  一講完發覺這話更不倫不類,趕快住口。

  荷西用力扭我的手指,一面對秘書先生說:「謝謝,謝謝,我們這就去辦,再見,再見。」講完了,拉著我飛雲似的奔下法院三摟,我一面跑一面咯咯笑個不停,到了法院外面我們才停住不跑了。

  「什麼我有問題,你講什麼嘛!難道我懷孕了。」荷西氣得大叫。我笑得不能回答他。

  ——三毛《結婚記》

  三個月的日子,三毛過得收穫而愉快。荷西在努力地工作,三毛則「背了背包和相機,跑了許多遊牧民族的帳蓬,看了許多不同而多彩的奇異風俗,寫下了筆記,整理了幻燈片,也交了許多沙哈拉威朋友,甚至開始學阿拉伯文。

  結婚的日子終於到了,三毛和荷西事先卻不知道自己要結婚,當三毛去法院問他們那場文件大戰是否已經結束時,秘書老先生笑眯眯地告訴她,最後的馬德裡公告已經結束了,並且他已為他們安排好了結婚的時間,就是明天!

  二人趕緊去給家裡打電報。當天晚上,荷西因為三毛最後一天作自己的女朋友,請她到一家五流沙漠電影院著了一場好片子——《希臘左巴》。

  結婚的時候,兩人穿得非常樸素,只是比平日整潔一些,一點不講華麗。

  我伸頭去看了一下荷西,他穿了一件深藍的襯衫,大鬍子也修剪了一下。好,我也穿藍色的。我找了一件淡藍細麻布的長方服,雖然不是新的,但是它自有一時樸實優雅的風味。鞋子仍是一雙涼鞋,頭髮放下來,戴了一頂草編的闊邊帽子,沒有花,去廚房拿了一把香萊別在帽子上,沒有用皮包,兩乎空空的。荷西打量了我一下:「很好,田園風味,這麼簡單反而好看。」

  ——三毛《結婚記》

  沙漠,因為三毛幸福的心情也變得美麗極了:黃昏,太陽正落下地平線,無邊而龐大的天空下,遼闊的沙漠被染成一片血色的紅。

  三毛覺得他和荷西是一種平淡深遠的結合,她婚前雖然沒有熱烈地愛過荷西,但她一樣覺得十分幸福而舒適。

  「你也許是第一個走路結婚的新娘。」荷西對三毛說。

  「我倒是想騎匹駱駝呼嘯著奔到鎮上去,你想那氣勢有多雄壯。」

  三毛和荷西的結婚經過,獨特到活像一部滑稽劇,簡直讓人產生兩個小娃娃在扮家家酒的感覺。請看三毛的精彩回憶——還沒走到法院,就聽見有人說:「來了,來了,」一個不認識的人跳上來照相,,我嚇了一跳,問荷西:「你叫人來拍照?」

  「沒有啊,大概是法院的。」他突然緊張起來。

  走到摟上一看,法院的人都穿了西裝,打了領帶,比較之下荷西好似是個來看熱鬧的人。

  「完了,荷西,他們弄得那麼正式,神經嘛!」我生平最怕裝模作樣的儀式,這下逃不掉了。

  「忍一下,馬上就可以結完婚的。」荷西安慰我。

  秘書先生穿了黑色的西裝,打了一個絲領結。「來,來,走這邊。」他居然不給我擦一下臉上流下來的汗,就拉著我進禮堂。再一看。小小的禮堂裡全是熟人,大家都笑眯眯的,望著荷西和我。天啊!怎麼都會知道的。

  法官很年輕,跟我們差不多大。穿了一件黑色緞子的法衣。

  「坐這兒,請坐下。」我們像木偶一樣被人擺佈著。荷西的汗都流到鬍子上了。

  我們坐定了,秘書先生開始講話:「在西班牙法律之下,你們婚後有三點要遵守,現在我來念一下,第一,結婚後雙方必須住在一起——。」

  我一聽,這一條簡直是廢話嘛!滑天下之大稽,那時我一個人開始悶笑起來,以後他說什麼,我完會沒有聽見。後來,我聽見法官叫我的名字——「三毛女士。」

  我趕快回答他:「什麼?」那些觀禮的人都笑了起來:「請站起來。」我慢慢的站起來。「荷西先生,請你也站起來。」

  真嚕蘇,為什麼不說:「請你們都站起來。」也好省些時間受苦。

  這時我突然發覺,這個年輕的法官拿紙的手在發抖,我輕輕碰了一下荷西叫他看。這裡沙漠法院第一次有人公證結婚,法官比我們還緊張。

  「三毛,你願意做荷西的妻子麼?」法官問我。我知道應該回答——「是」。不曉得怎麼的卻回答了一—「好!」

  法官笑起來了。又問荷西,他大聲說:「是」。我們兩人都回答了問題。法官卻好似不知下一步該說什麼好,於是我們三人都靜靜的站著,最後法官突然說:「好了,你們結婚了,恭喜,恭喜。」

  我一聽這拘束的儀式結束了,人馬上活潑起來,將帽子一把拉下來當扇子扇;許多人上來與我們握手,秘書老先生特別高興,好似是我們的家長似的。突然有人說:「咦,你們的戒指呢?」我想對啦!戒指呢?轉身找荷西,他已在走廊上了,我叫他:「喂,戒指帶來沒有?」

  荷西很高興,大聲回答我:「在這裡。」然後他將他的一個拿出來,往自己手上一套,就去追法官了,口裡叫著:「法官,我的戶口名簿!我要戶口名簿!他完全忘了他要給我戴戒指。

  結好婚了,沙漠裡有一家像樣的飯店,我們也沒有請客的預算,人都散了,只有我們兩個不知做什麼才好。

  「我們去國家旅館住一天好不好?」荷西問我。

  「我情願回家自己做飯吃,住一天那種旅館我們可以買一星期的菜。」我不主張浪費。

  於是我們又經過沙地回家去。

  鎖著的門外放著一個大蛋糕,我們開門進去,將蛋糕的盒子拿掉,落下一張紙條來——新婚快樂——合送的是荷西的很多同事,我非常感動,沙漠裡有新鮮奶油蛋糕吃真是太幸福了。更可貴的是蛋糕上居然有一對穿著禮服的新人,著白紗的新娘眼睛還會一開一閉,我童心大發,一把將兩個娃娃拔起來,一面大叫:「娃娃是我的。」荷西說:「本來說是你的嘛!我難道還搶這個。」於是他切了一塊蛋糕給我吃,一面替我補戴戒指。這時我們的婚劄才算真的完畢了.這就是我結婚的經過。

  ——三毛《結婚記》

  除了教人忍俊不禁的婚禮外,頗值得一提的是荷西送給三毛的結婚禮物。兩年後,三毛提起這件禮物來,仍是津津樂道,喜形於色,那是她一生所擁有的眾多「寶貝」中的寶貝——我太興奮了,這個東西真是送到我心裡去了。我將它放在書架上,口裡嘖嘖讚歎:「唉,真豪華,真豪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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