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青少年時代的趙超構 | 上頁 下頁
24、是個「天文學家」


  抗戰八年,趙超構與許家為鄰,共同生活了將近五年。他少安麗雲五六歲,長許可成約二十歲。許錚是以子侄一輩視超構的;安麗雲則待之如弟。總之,他們是他抗戰時期第一個患難之交。趙超構不但善觀天下之勢,也愛坐觀天象,是個「天文學家」。

  抗戰勝利,我和趙超構都到了上海《新民晚報》工作。有一次他送了我一本賈祖璋的科普讀物《美麗的星空》,勸我讀讀它:「增加一點天文知識,夜晚納涼時可以多點樂趣。」我翻了一下,沒有好好閱讀,至今也沒有讀完。多年之後,他的老友陳理源,他的小朋友許可成,先後對我說起趙超構對天文的興趣。原來他們都接受過他關於天文的「科普教育」。在重慶時,他曾主動向報社的同事和家屬們講解天文知識,指示夜空的星座,一一叫出名字,非常熱心。

  陳理源說,在大田灣編輯部樓下那片空地上乘涼的晚上,他總是拿著望遠鏡,先朝天空望一下,然後教我仰觀天文,告訴我哪兩顆是牛郎、織女星,哪兒是銀河,哪是北斗七星。迷路時又怎樣在天空尋找指引方向的北極星。

  許可成的天文知識也是小時候從趙超構那裡學到的。他說,在花丘灣那幾年,只要乘涼,他就向我和鄰人談天文,認星象,樂此不疲。——哦,原來如此。我再去找這本書時,沒有了,想是十年內亂中遺失的。那是三十年代開明書店的出版物。

  抗戰勝利之後,許錚已是軍委會上校銜的會計股長。復員轉業前,發了接收財,回到南京,就買房子,討小老婆,遺棄了抗戰八年患難與共的糟糠之妻,與安麗雲辦了離婚手續。安麗雲帶著許可成回到蘇州觀前街後面喬司空巷舊宅,出租多餘的住房,自己則做些手工藝品小買賣,艱難度日。五十年代對私改造,「割資本主義尾巴」,母子倆生活極度困難,許可成要上學,不得不丟下姑母兼養母的安麗雲去南京依靠養父生活。

  有一次許可成來上海,趙超構說起此事,心裡很難過。當時趕往蘇州探望了安麗雲。以後,隔一個月寄點錢去,接濟她的生活。又為她訂了一份《新民晚報》,讓她能常常看到他的文章,直到「文革」靠邊,才失去聯繫。此事除人事部門之外,報社的人都不知道。「文革」中造反派認為「這個蘇州女人一定是趙超構的姘婦,否則,他為什麼要不斷地寄錢去?為什麼要長期秘密往來?」……他們當然不知道患難之交的情誼,更缺乏同情心。真正的友誼是高尚的、純潔的,永不泯滅的。「老造」們一旦發現趙超構也有「風流韻事」,就當做新聞傳播,想借此大做文章。只是他們趕往蘇州調查時,遲了一步,安麗雲貧病交加,已在「文革」第二年病故,年六十四歲。當時趙超構正在挨批挨鬥,不知道安麗雲已經不在世上;他還在向好奇的造反派解釋與「蘇州女人」的關係。

  正如前文所說,花丘灣的安大姐為趙超構營造了一個可以遮蔽風雨的家。五年中,他的生活雖然清苦,但相對的安定,讀書不少,寫作也不少。安大姐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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