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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俱樂部」的一名成員


  國民黨中央宣傳部乘人之危,想利用出聯合版的機會排除異己,「統一」輿論,消滅進步報紙。他們非但不幫助各報復刊,還製造許多麻煩,限制新聞自由,使大部分編輯記者陷入半失業的窘境。拖到這年8月上旬,《新民報》終於完成疏散工作,在重慶市郊大田灣山上租到原陶業專科學校舊址的一幢小樓,又臨時搭建了幾排草屋,作為編輯部和排字房印刷廠,於「八·一三」兩周年時復刊。總管理處的經理部仍留守通遠門外的七星崗街上,另在對面租一間臨街的民房,作為採訪部。

  大田灣本是人煙稀少的鄉村,隨著從市中心疏散來的人愈來愈多,山上山下,用幾根竹竿幾張蘆席撐起來的簡易民居星羅棋佈。敵機空襲也不斷「升級」,炸了市區,炸彈又扔往郊區,大田灣成了「炸彈灣」。1940年8月18日,排字房被炸,報紙被迫停刊一日。第二天起只得縮小篇幅,改出四開半張,一星期後才復原。這年11月5日,蓮花池後街的報社職工宿舍又被炸。1941年6月7日敵機在七星崗一帶投下大量燒夷彈,斷垣殘壁中一片火海。新民報總管理處四層樓房被毀;樓下防空洞中存放的紙張、文件、帳冊、單據和公私衣物,全部化為灰燼。損失按當時物價折算,在十萬元以上。6月30日,大田灣再次被炸,編輯部存稿、圖書資料被毀,鄰近的印刷廠也被震坍,鉛字撒滿山坡,費了很大的工夫才勉強收回一部分。這年8月,一個月之內有職工三人在日寇狂轟濫炸中罹難,一位是編輯謝雲鵬,一位是排字工人王金才,還有一位是挑水工楊清白。——停電的日子,印報機器都靠手搖,楊清白是搖機器的「大力士」,搖得又快又久,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

  1941年6月5日的那次大轟炸,因防空洞工程簡陋,釀成數萬人活活窒息而死的「重慶大隧道慘案」,震驚中外。《新民報》作了詳盡報道,趙超構怒斥國民黨當局政治腐敗,草菅民命,寫了評論。

  趙超構一度住在蓮花池職工宿舍,他的父親帶著繼母裘德華隨機關疏散到重慶鄉間的山洞去時,為他在山洞附近花丘灣山坡上的軍委會本部機關家屬區,找到一個棲身之所,跟許錚一家成了隔壁鄰舍。

  山洞、歌樂山、高灘岩、小龍坎、化龍橋一帶,都是軍事系統機關疏散的地方。山洞在老鷹岩山腰,從前修築成渝公路時,有一隧道穿山而過,深約三五十米,地名從此稱為「山洞」,連附近大片地方都統用此名,成了一個區域;是戰時重慶的「遷建區」之一。山洞有蔣介石和國民政府主席林森等人的官邸,有陸軍大學、軍委會辦公廳檔案庫和一些軍政機關。山上構築了防空陣地,山下是防空洞,有一個特務連警衛,只許本機關員工和家屬躲避敵機空襲。

  花丘灣則是山洞和新開寺之間的一個小小山坳。早先原是當地鄉紳家的花圃,茂林修竹,山影泉聲,如果沒有戰爭,這裡倒是一個風景優美的休閒勝地。這時,山上多了一排排的臨時性建築,一色的青瓦泥牆竹木結構平房,約有一二百戶。屋簷之下是長廊。重慶多雨,雨天居民們都在廊下往來作息。夏天乘涼,冬天可曬太陽。但這樣的日子不多,因為「躲警報」、鑽防空洞,幾乎是常年日課。這裡是「下江人」的世界,說起來,多半是江浙一帶的同鄉人。防空洞裡一片鄉音,成了開會、談話的「俱樂部」,對敵機的轟炸倒也不大在意了。

  趙超構做了許家緊鄰,自然也是「俱樂部」的一名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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