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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從上海到瑞金(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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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爭》事件】 在文學園地耕耘之余,瞿秋白應中共中央理論刊物及其他刊物的邀稿,不時為這些刊物寫些政治和時事評論的文章;偶而,也受中央個別負責人的委託,為中央起草文件。不過,這「偶而」的機會,實在太少,目前所知僅有一次。事情是:1931年上半年,周恩來在中共中央秘書處的文件處閱處文件時,提出了如何區別不同情況,保存和整理文件的意見。他關照說:要阿秋①提出幾條整理文件的規定出來。瞿秋白欣然從命,代中央起草了《文件處置辦法》,對於中央機關應當收集、保管的文件的範圍、內容,整理分類編目的原則、方法,都有明確的規定。他要求對所有文件「切記注明年月日,愈詳愈好。」中央及地方及各團體的機關報,需全份保管者,應妥善置於「只有至多兩人知道的地方,同時當然要是不甚費錢的地方」,並「把歷年來的機關報上之論文,編一本分類目錄(並在每篇注明寫作的日期)」。在文件的末尾,瞿秋白特地寫了一條「總注:如可能,當然最理想的是每種二份,一份存閱(備調閱,即歸還),一份入庫,備交將來(我們天下)之黨史委員會」。②這是一個目光遠大,對革命前途充滿了勝利信心的設想;迄今為止,這是我們所看到的中共中央最早的關於檔案文件管理的規定。 ①周恩來親昵地稱瞿秋白為「阿秋」。 ②據手稿影印件。 瞿秋白這時所寫的政論時評文章,除《布爾塞維克》外,多數發表在《紅旗週報》(中共中央理論刊物)、《鬥爭》(中共中央機關刊物》和《中國與世界》(中國左翼文化總同盟公開出版的政論性週刊,原名《公道》)等刊物上。他在《中國與世界》上所發表的文章,有《恭請列國聯軍》、《流氓政策和立憲政策》、《三民主義的清算》、《有國大家賣》、《當前的重要問題》、《太平洋戰爭中的上海問題》等。據編者稱讚說:瞿秋白是「文章能手」,其「文稿明淨,極少改抹。著論以譏評時政為多,持論儘管尖銳,而說理透闢入裡,邏輯性強。行文也不是劍拔弩張,而是從容不迫,圓潤流暢。文中詞匯豐富,尤喜熔鑄新詞」,「文章妙語如珠,機智,新穎,別具風格。」①瞿秋白在《紅旗週報》、《鬥爭》上發表的文章,②短小精粹,更加鮮明銳利。 ①季楚書:《紀念「左聯」,緬懷戰友》,《左聯回憶錄》上,第201—202頁。 ②瞿秋白在《紅旗週報》上發文約13篇,署名範亢;在《鬥爭》上發文約20篇,署名狄康。這些文章長的一兩千字,短的僅幾百字。 瞿秋白用筆名狄康在《鬥爭》上所寫的文章,絕大多數發表於1933年6、7、8三個月,即中央蘇區第五次反「圍剿」戰爭前夕。他針對國民黨政府的內外政策,揭露了敵人在戰略策略上的變化和企圖,及時地向黨提出了重要意見。如果說有什麼缺點和不足,主要是他還不可能直接地反對當時中共中央推行的「左」傾路線,甚至在自己的文章中也還免不了有些「左」的成份。 但是,這些文章給瞿秋白帶來了嚴重的後果。 1933年9月22日,臨時中央政治局作出《中央關於狄康(瞿秋白)同志的錯誤的決定》①,在全黨範圍內發動了對瞿秋白的公開批判。這個決定危言聳聽,無限上綱,指責瞿秋白文章的許多觀點是「偷運和繼續他過去的腐朽的機會主義」,「來解除黨動員群眾的武裝」,「在客觀上,他是成了階級敵人在黨內的應聲蟲。」因而,瞿秋白的錯誤是「非常嚴重的有系統的機會主義錯誤」。臨時中央政治局號召全黨「應在組織中開展最無情的鬥爭,來教育同志,並檢查自己隊伍中的機會主義的動搖,堅決的打擊一切對於機會主義的調和傾向,以保證徹底執行關於反對五次『圍剿』的決議。」10月底,中共中央理論刊物《紅旗週報》發表社論《白區黨在反對五次「圍剿」中的戰鬥任務》②,居然把批判瞿秋白作為白區黨完成反對五次「圍剿」各項任務的必要前提;文中引用高爾基的名言:「敵人不願意解除武裝,我們就必須消滅他」,強調要對瞿秋白「開展最無情的鬥爭」。同期發表的署名文章《粉碎五次「圍剿」與反傾向鬥爭》的長文,提出「反對目前最危險的羅明路線和狄康同志的觀點」,是「順利的執行衝破五次「圍剿」的一切戰鬥任務的前提。」11月,蘇區中央局機關刊物《鬥爭》全文轉載此文,把對瞿秋白的批判,由白區推向蘇區,在全黨展開。與此同時,中共中央機關刊物《鬥爭》編輯部受到組織上的整頓,嚴格檢查了該刊發表過的文章以及其他刊物上的文章。 ①《六大以來》(下),第56頁。 ②《紅旗週報》第61期,1933年10月30日。 瞿秋白在《鬥爭》上所寫的文章中,受到嚴厲批判的主要有《臨死的呼號》(第48期,1933年7月20日)、《廬山會議的大陰謀》(第49期,1933年7月30日)、《國際反帝大會——反對國民黨的外債政策》(第52期,1933年8月27日)。這些文章的內容,無非是揭露帝國主義各國以「借款」形式侵略中國,日本帝國主義加緊武裝侵略,蔣介石反動政府投降賣國,反對和企圖消滅工農革命根據地和工農紅軍。文章特別指出蔣介石對蘇區開始採取了軍事「圍剿」和政治經濟手段並用的方針;在軍事上由過去的急進直入改為「封鎖」、「包圍」、「步步為營」的戰法。這些看法,顯然是正確的,遠比「左」傾路線的指導者高明得多。 《廬山會議的大陰謀》一文,被中央認為錯誤「特別」嚴重。這篇文章短短八百字,觀點明確,文字簡捷。瞿秋白在文章中指出:「國民黨的報紙,不久以前還說蘇聯的政策是『有組織的饑餓政策』,說蘇聯農民的困苦還『過於資本主義國家的農民』。這當然是抄襲帝國主義者的謠言來誣衊蘇聯。然而國民黨自己卻的的確確在實行『有組織的饑餓政策』。最近廬山會議的結果,最重要的就是議決嚴密的封鎖蘇維埃區域——其餘的決議,什麼察哈爾問題,什麼新疆問題等等,都是軍閥混戰的『準備』,消息也都是模模糊糊的,只有『川贛剿匪』問題的決議說得清清楚楚:『實行對於匪區的嚴密封鎖,一切藥材、煤油、電料、鹽等都嚴禁輸入匪區,並在匪區附近實行這些東西的公賣,凡是沒有『良民證』的人都不准購買。」瞿秋白嚴厲地譴責道:「這不是『有組織的饑餓政策』是什麼!其實,這不但是饑餓,而簡直是造成活地獄的政策。這是要使江西、福建、四川、湖北、湖南、安徽、河南……的幾千百萬的民眾沒有鹽吃,沒有煤油用……受了傷和生了病沒有藥可以醫。總之,是用極殘酷的手段弄死這幾千百萬的民眾」,「要靠饑餓政策去逼迫紅軍」,「廬山會議就決定了這個大陰謀」。瞿秋白在下面又寫道:「然而這封鎖政策的別一方面,卻也表示著國民黨統治的崩潰。國民黨的白軍比紅軍多四、五倍,國民黨的武器——最新式的飛機、坦克等等比紅軍的勝過幾十倍,然而國民黨的白軍不敢開到前敵去打。照物質上的力量比較起來,白軍真可以兩三個月『蕩平赤匪』。然而不!他們不敢叫大隊的士兵去打,卻只敢『封鎖』,『包圍』,『步步為營』。為什麼?因為他們自己的士兵群眾不大靠得住了,因為蘇區的廣大民眾極大多數是『非良民』了,因為蘇區的廣大民眾都是紅軍的『暗探』和『眼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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