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潘漢年傳奇 | 上頁 下頁 |
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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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有感兩絕 一 蕭蕭細雨又黃昏, 獨坐寒齋伴孤燈。 冉冉清愁成綺夢, 醒來猶是客中身。 二 歲月磋跎萬事空, 廿年落魄信心窮。 辛酸世味應嘗遍, 榮辱何妨一笑中。 (此詩系1943年6月29日所作。) 秋感兩絕 一 一年容易又秋風, 目盡孤鴻故國中。 萬里征塵歸有夢, 天涯飄泊斷腸同。 二 風雨蕭蕭戍堞湫, 驚秋雁陣落江洲。 夜寒如水征衣薄, 閉戶挑燈寫客愁。 (此詩系1943年8月17日所作。) 農曆除夕 雲黯風狂歲暮天, 淮南作客又經年。 征塵落落知音少, 送舊迎新亦惘然。 (此詩系1944年1月24日所作。) 壯士吟 靈相當權日, 蕭王何處尋。 壯志空伏櫪, 富小卻盈庭。 鄭袖故有之, 魏姝死不明。 丹心早許國, 賈誼是前塵。 秋風吹無力, 落葉掃不盡。 默默觀史變, 蕭蕭壯士心。 (此詩系1944年2月2日所作。) 夕陽 夕陽紅似血, 群鵲噪枝頭。 冉冉村煙碧, 潺潺溪水流。 陣中吹號角, 陌上起沙鷗。 誰說黃昏好, 何來一解愁? (此詩系1944年2月15日所作。) 自歎 如梭流光催吾老, 蜩螗國事幾時了? 經綸滿腹枉銷骨, 湖海飄零晦自韜。 (此詩系1944年2月17日所作。) 淮南閒居有感 狂豪不若少年時, 嫉惡如仇自笑癡。 歷歷醜惡收眼底, 春秋難續獨吟詩。 (此詩系1944年6月初旬所作。) 上述列舉的這幾首詩,大都寫於1943年夏至1944年秋這段時間,且以1944年為主。其內容既有激昂,又有悲傷;既有浩然之志,又有低沉之調;既有丹心報國之情,又有委曲求全之意;既有「懷才未遇」的苦衷,又有「意馬心猿」的惆悵,表達了作者當時豐富多彩的內心世界。在根據地的兩年中間,他有過「馳驅蘇淮戎騎忙」的戰鬥生活;也有過「朝朝俯身弄泥沙」的悠閒歲月。他看到了黨的十大政策帶給抗日根據地的一片生機,看到了新四軍馳騁大江南北所取得的赫赫戰果;也看到了黨內鬥爭的負面,尤其是看到康生、饒漱石等人不擇手段整人的「歷歷醜惡」。他不能不為國家的命運擔憂、發愁,也為革命隊伍內部的「相煎」表示深深的憂慮。更何況,南京之行會見汪精衛這件事始終像一個沉重的包袱,壓在他的心頭,他的許多有感而發的詩句,多多少少反映了這件事留給他的傷痕。他有「夢愁」、「故國」之愁,有「雪夜有月」之愁、「夕陽西下」之愁、「有夢飛煬」之愁、「月下歸騎」之愁,還有「秋」之愁、「春」之愁,更有「惜別」思念之愁……除「愁」外,詩中還經常出現「斷腸」、「斷魂」、「自憐」、「自哀」、「自歎」等字眼。這一切都實實在在地反映了這位在隱蔽戰線上叱吒風雲,威振敵膽的党的高級幹部內心世界的另一個側面。 潘漢年這一時期的詩詞中,還有一類是專為愛人董慧所作,以抒發自己的情感。由於長期的地下鬥爭和特殊的情報戰線工作,使他倆分分離離,很少能在一起度過安逸的夫妻生活。兩人之間除通過信函往來交流思想感情之外,詩是潘漢年表達思念之情的主要形式,其中《得信》一詩,最能反映作者當時的情感了。詩文是這樣的: 國難風塵夜未央, 天涯遙隔倍神傷。 常思苦茶心更苦, 回憶香江夢亦香。 荏苒西風音信絕, 馳驅蘇淮戎騎忙。 偷閒欲寄河滿曲, 忽到雁書喜欲狂。 戎馬之際,亦有相思之苦;但回憶兩人在一起時的情景,連作夢亦香。尤其是當作者接到「雁書」時所表現的歡喜欲狂的心情,表達了作者是何等地深愛著自己的妻子! 1943年年底,交通員何犖曾將董慧帶到淮南根據地,夫妻倆一起生活了半個多月之後,董慧就要回上海了。1944年1月2日,潘漢年親自把她送到儀揚邊區,直至董慧跨過封鎖線,才依依不捨地回到軍部。一首《寒風曲》,道出了他當時的心情: 寒風吹曉月, 大道鎖青霜。 馬蹄聲聲得, 方寸益惶惶。 此別傷心處, 無言淚幾行。 總之,這一時期潘漢年多用詩來抒發自己情感,反映自己思想,甚至用詩來表達自己的政治傾向和在黨內政治生活中的原則立場。這是難得的自我表白!其中的真情實意,為我們進一步瞭解潘漢年,深入研究潘漢年的思想境界、性格特徵、政治立場等方方面面,提供了一批不可多得的可靠素材。 四、「七大」代表 潘漢年那種處世接物的書生意氣,以及對戰友的深情厚誼,卻總與當時「唯我獨尊」的華中局第一把手饒漱石格格不入。潘敬仰陳毅,為揚帆鳴不平,說冤屈,勢必得罪了饒漱石。饒在誣告陳毅、報復揚帆的同時,又在淮南組織過對潘漢年的批評,並以華中局的名義上告中央,指控潘漢年在敵佔區有「違犯紀律」的問題,在根據地有所謂「小廣播」、「自由主義」等錯誤。由於中央明察,饒漱石的小報告未能得逞,潘漢年仍然受到重用。 時間流逝,轉眼間已經到了1944年冬天。 這年11月,潘漢年正式被中共中央指派為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的代表。「七大」預計將在1945年春于延安召開。為此潘漢年告別諸友,寫下了「我出潼關去不回,行吟延水須無悲」的詩句,離開了淮南根據地,由華中局交通員護送,在津浦線管店站登上了北上的列車,先到了北平,準備轉入晉察冀根據地再去延安。 根據預先的約定,潘漢年到北平後住進一家旅館,等待由晉察冀根據地派出的交通員前來接應。約定接頭的時間在10天之內。但交通員左等不來,右等不來,潘漢年心裡不免焦急起來。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北平,得不到地下黨組織的幫助,又沒有合法的社會關係作掩護,一個人老住在旅館裡,不能不引起敵人的注意。況且約定接頭的日期已過,交通員遲遲未到的原因他一時又無法判斷。出自職業上的敏感,潘漢年認為有必要採取措施。於是,他給一個社會關係留下一封信,然後南下上海。到上海住下後,潘漢年立即找到情報系統的電臺,將此情況向華中局作了彙報,等待組織安排,再赴延安。 幾天之後,華中局派了潘的副手、華中情報部副部長徐雪寒到上海來找潘漢年。原來,中央也已經獲悉晉察冀派出的交通員未能與潘接上關係,很不放心,便電告華中局,要他們設法尋找。這樣,華中局便派了徐雪寒去上海,通知潘漢年跟新派的交通員走另一條線路,直接到晉察冀。 1944年12月,潘漢年與愛人董慧一起,在新派的交通員陪同下,離開上海北上,經一個多月的輾轉跋涉,於1945年1月29日從太行山區抵達延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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