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潘漢年傳奇 | 上頁 下頁
二七


  潘漢年對劉鼎的分析表示贊同,並將這一意見拿到中央保衛機關總部加以討論,經過研究,總部對此表示認可,並決定由康生擔任此次突擊任務的總指揮,由潘漢年主管的二科負責查明王斌的具體地址、每天的行動規律以及他的照片,為執行人員提供準確的情報資料。

  這是一場短兵相交的特殊戰鬥!這對於剛剛走出文壇的潘漢年來說,不僅要他參與其間,還要親臨前線,直接指揮,其難度之大,是不言而明的。但潘漢年有著極強的責任感,加之多年地下工作的經驗,憑他的智慧,甚至可以說他在隱蔽戰線上的天賦才幹,他很快擬定了以下的行動步驟:

  一、派人去照相館,冒充警備司令部人員,以同人需要留作紀念為藉口,要求照相館加印那張有王斌在內的照片若干張,派去的人務必落落大方,不露馬腳。

  二、通過社會關係,找到與王斌熟悉的人核對王的照片,務必做到準確無誤。

  三、查明王斌的居住地址,出入路線及他每天必去的幾個場所。

  在上述三個行動步驟中,第一個很快順利完成了。因為照相館是要做生意的。當來人向該店老闆說明來意之後,他毫不懷疑地一口答允,加印的照片也很快拿到了手。至於第二、三兩個步驟,因為情報系統中無人能提供王斌及其社會關係的任何情況,這就令潘漢年大傷腦筋。潘漢年煞費苦心,找來上海市的電話簿,仔細地翻閱查看,根本就沒有王斌這個名字。因為那時上海電話用戶登記時不用真姓實名,僅用「某宅」、「某公館」等字樣,如姓王的電話用戶,電話簿上都用「王宅」、「王公館」對外,且有幾百戶之多,這就使潘漢年根本無法通過電話簿來找到王斌家的電話號碼。不過,潘漢年是不會放過任何線索的。一次偶然的機會,他看到一條查禁什麼書刊的新聞,如果是別人,或者粗心一點的話,那上海灘上這種司空見慣的新聞就會白駒過隙,忽而已逝。但他馬上聯想到幾年前,他在主編《幻洲》雜誌時曾與光華書局的經理張靜廬、沈松泉兩位先生相識,並聽他們說起為疏通官方撤銷某些查禁發行的書刊,一些書店的經理曾多次聯合宴請警備司令部和國民黨上海市黨部的有關人員。王斌是督察長,張、沈兩位先生或許與他打過交道,知道他的一些情況。果然不出潘漢年所料,張靜廬、沈松泉兩人不僅認識王斌,張的記事本上,還有王的住址、電話號碼,張還知道此人早出晚歸,每天下班後,晚上常去法租界一家妓院與他相好聚會,並借此機會與他的黨徒、密探接洽工作,納賄受賂。有了王斌的第一手線索,潘漢年立即佈置執行鎮壓任務的人員偵察王每天的出入路線。不久,偵察人員發現王乘坐的「黃包車」,不是經過原來瞭解的那個弄堂,而走另外一條弄堂,懷疑是否有誤。得知上述情況,對上海里弄街道十分熟悉的潘漢年立即判斷:王斌住宅的門牌號碼沒有錯,但他走的是後門。因為當時上海很多人家的住宅前後門都跨兩個弄堂,一般不常用前門,尤其是有自備包車的人家,利用後門的廚房可以放車子,從後門進出更為方便。為了慎重起見,潘漢年還作了進一步的核實,證明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偵察任務完成後,接下來就要具體選擇執行的時間和具體地點了。根據王斌的出入路線,選擇在王斌進出的里弄口不合適,因為那兒是法租界的腹地,四周有不少崗亭,且只有一條狹窄的馬路,馬路上行人平日又不多,事發後容易暴露目標,難以迅速隱蔽和退卻。而王斌每天乘車必經之地的龍門路,卻是執行任務的理想場所。這裡南通法租界的長浜路,北連公共租界的西藏路,街道窄而短,平日來往的行人、車輛很多,經常擁擠不堪。執行人員容易埋伏,得手後又易於混入人群迅速撤退。

  全部執行計劃可謂慎重周密,天衣無縫。

  一天中午,在龍門路熱鬧而擁擠的街道上,一輛裝飾考究的「黃包車」正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車上坐著的正是「大塊頭」王斌。突然,從街道一側的小弄堂內跳出一個人來,只見他手持短槍,飛身一躍,從後面攀住這輛「黃包車」的後沿,舉槍對準王斌的頭部,「砰」的一聲,王斌當即斃命。在一片混亂之中,執行任務的「紅隊」隊員,從容地撤離了現場。

  這驚險的一幕,僅在幾秒鐘之內便結束了。但對敵人卻是一個有力的打擊。王斌被鎮壓後,在相當一段時間內,上海租界巡捕房的華探、淞滬警備司令部一些反共分子,以及國民黨特務、中共黨內的叛徒受到了一次震懾,其反共活動也有所收斂。

  顧順章叛變之後,曾誇下海口:他是中共中央保衛機關的首腦人物,不僅有把握動員一些重要幹部到南京自首,還可以破壞中央核心領導機關,雖然不能一網打盡,也要使上海和其他幾個重要城市的中共組織土崩瓦解。公開鎮壓王斌,證明中央特科仍有極強的戰鬥力,也使顧順章的吹噓不攻自破。

  1933年春,潘漢年領導的中央特科,又鎮壓了另一個國民黨特務的首要分子:馬紹武。馬是國民黨中統「調查科」特工總部上海區區長,人稱馬大麻子,是一個負有血債的反共老手。一天晚上,他與另一個中統特務頭子丁默邨在廣西路(今廣西北路)小花園一家長三堂子(高等妓院)裡「碰好和」(打牌)、吃花酒,鬧了大半夜,馬喝得酩酊大醉,踉踉蹌蹌地走出弄堂,被早埋伏於此的「紅隊」狙擊手當場擊斃。此案的發生,不僅引起了中統特務內部一場狗咬狗的爭鬥,也使顧順章在國民黨特務機構中再一次丟盡了臉面。1935年,這個叛徒因失去了利用的價值,並被國民黨特務機關所懷疑,終於受到了其主子的槍殺。

  四、為周恩來闢謠

  1932年春節剛剛過了10天,一場新的鬥爭,又擺到了潘漢年的面前。

  這一年2月16至21日,上海的《時報》、《新聞報》、《時事新報》、《申報》等各大報刊,相繼刊登了一則《伍豪等243人脫離共產黨啟事》,啟事的內容如下:「敝人等深信中國共產黨目前所取之手段,所謂發展紅軍牽制現政府者,無異消殺中國抗日之力量,其結果必為日本之傀儡,而陷於中國民族于萬劫不回之境地,有違本人從事革命之初衷。況該黨所采之國際路線,乃蘇聯利己之政策。蘇聯聲聲口口之要反對帝國主義而自己卻與帝國主義妥協。試觀目前日本侵略中國,蘇聯不但不嚴守中立,而且將中東路借日運兵,且與日本訂立互不侵犯條約,以助長其侵略之氣焰。平時所謂扶助弱小民族者,皆為欺騙國人之口號。敝人本良心之覺悟,特此退出國際指導之中國共產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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