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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山會議(8)


  點出「資產階級的動搖性」,明顯地是針對彭德懷所說「小資產階級狂熱性」作出的反應。點到歷史上的四次路線,點到「有失有得」,更顯然是指彭德懷,只是沒有說出名字。毛澤東接著說:

  「假如辦十件事,九件是壞的,一定滅亡,應當滅亡。那我

  就走,到農村去。你解放軍不跟我走,我就組織紅軍去,另外組

  織解放軍。我看解放軍會跟我走。」講到這裡,會場氣氛緊張起來。

  「我勸一部分同志講話的方向要注意。講話的內容基本正確,

  部分不妥。……這些同志,據我看不是右派,是中間派,不是左

  派。一些人碰了一些釘子,頭破血流,憂心如焚,站不住腳,動

  搖了,站到中間去了。究竟中間偏左偏右,還要分析。重複了一

  九五六年下半年、一九五七年上半年犯錯誤的同志的道路。他們

  不是右派.可是自己把自己拋到右派邊緣去了,距右派還有三十公

  裡,因為右派很歡迎這種論調。……這種同志採取邊緣政策,相

  當危險。不相信,將來看。」

  「距右派還有三十公里」,這是全篇講話中最厲害的一句話。

  「我出的題目中間,加了一個團結問題,還是單獨寫一段。拿著

  團結的旗幟——人民的團結、民族的團結、黨的團結。我不講,究竟

  對這些同志有益還是有害?有害,還是要講。我們是馬克思主義政黨。

  ……我不是說要講嗎?一條是要講,一條是讓人家講。我不忙講,硬

  著頭皮頂住。我為什麼現在不硬著頭皮頂了呢?頂了二十天了,快散

  會了,索性開到月底。」

  「食堂是好事,未可厚非。我贊成積極辦好,自願參加,糧食

  到戶,節約歸己。如果在全國範圍內能保持三分之一,我就滿意了。

  第二個希望,一半左右。食堂並不是我們發明的,是群眾創造的,河

  北一九五六年公社之前就有辦的。……可是科學院昌黎調查組①(①

  指1959年中國科學院經濟研究所研究員董謙領導的赴河北昌黎調查人民

  公社問題的調查組。在「反右傾」運動中,董謙被劃為右傾機會主義分

  子。1961年平反。在1961年中共中央工作會議期間,5月27日,中國

  科學院黨組書記張勁夫在黨組擴大會議上講話時指出:「科學院有一個

  具體事例,就是董謙為食堂問題被批判為右傾機會主義分子,現在主席、

  少奇同志指示要平反。」(根據中國科學院保存的檔案)1964年4月2日,

  毛澤東在同王任重談話時曾指出:「在一九五九年春,只有科學院的昌

  黎調查組是正確的。」)
,說食堂沒有一點好處,攻其一點,不及其

  餘。……食堂可以多辦一點,再試試看,試他一年、二年,估計可以

  辦成。」

  「有許多事根本料不到。不是說黨不管黨嘛,一個時期計劃機關

  不管計劃。計劃機關不只是計委,還有各部,還有地方。地方可以原

  諒。所謂不管計劃,就是不搞綜合平衡。根本不去計算,要多少煤、

  多少鐵,就要多少運力。……去年八月以前,主要精力放在革命方面,

  對建設根本外行。在西樓開會時講過,不要寫『英明領導』,管都沒

  管,還說什麼英明?但是,同志們,一九五八年、一九五九年主要責

  任在我身上,應該說我。過去說恩來、陳雲,現在應該說我。…大辦

  鋼鐵的發明權是柯慶施還是我?我說是我。我和柯慶施談過一次話。

  他說華東搞六百萬噸。以後我找大家談話,有王鶴壽,也覺得可行。

  我六月講一O七〇萬噸,後來去做,北戴河會議上有同志建議搞到

  公報上,也覺得可以。從此闖下大禍,九千萬人上陣,搞了小土群,

  補貼四十億,今年二十億,明年十五億,後年五億,共八十億。去年

  是小土群,今年是小洋群,『得不償失』、『得失相等』等說法,即

  由此而來。」

  「我有兩條罪狀:一個是一。七。萬噸鋼,是我下的決心,始作

  俑者是我,主要責任在我。一個是人民公社,人民公社我無發明之權,

  有推廣之權。北戴河會議決議是我建議寫的。」

  「我們現在的經濟工作,是否會像一九二七年那麼失敗?像二萬

  五千里長征時那樣,蘇區縮小到十分之一?不能這樣講。也不是大部

  分失敗,是一部分失敗。如果講責任,李富春、王鶴壽,有點責任,

  農業部、譚震林有責任,第一個責任是我。柯老,你有沒有責任?(柯

  慶施:有)華東一個地區你就要六百萬噸,我是全國一O七〇萬噸。

  同志們自已的責任都要分析一下。」①(①毛澤東在廬山會議上的

  講話記錄,1959年7月23日。)


  毛澤東這篇出人意料的講話,引起很大震動。黃克誠後來回憶說:「主席的講話對我們是當頭一棒,大家都十分震驚。……我對主席的講話,思想不通,心情沉重;彭德懷負擔更重,我們兩人都吃不下晚飯;雖然住在同一棟房子裡,但卻避免交談。我不明白主席為什麼忽然來一個大轉彎,把糾『左』的會議,變成了反『右』;反復思索,不得其解。」①(①《黃克誠自述》,人民出版社1994年10月版,第252、25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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