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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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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年10月,魯迅又寫了兩個短篇:《頭髮的故事》和《風波》。 《頭髮的故事》的主題中心思想是在反映辛亥革命的失敗。作者通過小說中那位N先生的意見,評價了辛亥革命,同時也諷刺了當時北洋軍閥統治下的一些不合理的社會現象。 魯迅對於辛亥革命是抱有很大的希望的,而辛亥革命的失敗,給他帶來了失望,他的痛苦也是很深的。 在這篇小說裡的N先生對於往事的追懷,他的悲憤,他的感慨,他的惋惜,即所謂「精神上的絲縷」,不是沒有聯繫的。魯迅在《呐喊》的《自序》一開頭,便曾寫道: 「我在年青的時候也曾做過許多夢,後來大半忘卻了,但自己並不以為可惜。所謂回憶者,雖說可以使人歡欣,有時也不免使人寂寞,使精神的絲縷還牽著已逝的寂寞的時光,又有什麼意味呢,而我偏苦於不能全忘記,這不能全忘卻的一部分,到現在便成了『呐喊』的來由。」 《風波》裡面所描寫的歷史背景是1917年的張勳復辟事件。作者借著張勳復辟這件事在當時農村中所引起的風波,揭露了黑暗反動勢力蠢蠢欲動的姿態。但是,張勳復辟很快就失敗了,皇帝並沒有坐龍庭。這是一篇在藝術形式上非常完整的短篇小說,作者用簡潔、明快的手法,不但描繪出農村的自然景色,也刻畫出了淳樸的農民的性格:善良、忠厚,使人們發生了無限的同情,但是,他們還沒有覺醒起來,暫時仍處在黑暗反動勢力欺淩和壓迫之下,卻又是令人憤慨和惋惜的。 接著這兩篇小說之後,魯迅又創作了短篇小說《故鄉》。 作者用回憶的抒情的筆調,寫下了半封建半殖民地農村景象,和農民的生活命運。魯迅描寫了那永遠令人難忘的農民的閏土形象,閏土的命運就是當時千百萬農民的共同命運。在這篇充滿了抒情意味的小說中,作者表達了生活在困苦中的農民的願望,實際上也就是作者自己的願望。這篇小說的創作手法,基本上是現實主義的。作者從現實情況出發,來描寫生活和刻畫農民的逼真的形象,令人讀來栩栩如生。 新文化運動的浪潮一天天高漲。國內的封建勢力和國際的帝國主義侵略者勾結起來,對新文化運動進行兇猛的反攻,而且逐漸地兇惡起來。魯迅率領著文化戰線上的一群青年戰士,和敵人展開了尖銳的激烈的鬥爭。 文化戰線上的一切反動派,也和他們的政治上的主人一樣,是徹頭徹尾反人民的。他們都是封建統治階級和帝國主義侵略勢力的利益的維護者,是他們的代言人。雖然他們都自打著不同的旗號。但他們的實質上是反人民的,是新文化運動的死敵。 其中復古主義的「國粹派」,他們是頑固的舊制度的維護者。他們的目的是要大家都來做舊制度的奴隸。他們認為,凡是古代的,一切都是合理的,新事物和新思想是洪水猛獸,必須加以排斥。他們教育青年說,一切已經死去的腐朽的教條是祖傳的精華和寶貝,是「國粹」。 魯迅首先起來駁斥了他們的這種謬論。他指出:「國粹」就是這些先生們認為的一國獨有,他國所無的事物,也就是一些特別的東西。魯迅用「臉上的瘤」,來形容他們所說的「國粹」,「還不如將這『粹』割去了,同別人一樣的好。」他又說:「要我們保存國粹,也須國粹能保存我們。保存我們,的確是第一義。 只要問他有無保存我們的力量,不管他是否國粹。」 與「國粹主義」如出一轍的反動頑固派是「二重思想」鼓吹者。他們看到單靠「國粹」是不能挽救封建統治階級的滅亡的,想必須加上點洋玩意,方可苟延殘喘。但外來的勢力太大了,既無力量抵抗,又不肯完全接受,於是他們徘徊在兩者之間,終究走回了過去的老路。 魯迅嚴厲地批判這種「二重思想」:「其實世界上決沒有這樣如意的事。即使一頭牛,連生命都犧牲了,尚且祀了孔便不能耕田,吃了肉便不能榨乳。何況一個人先須自己活著,又要駝了前輩先生活著的時候,又須恭聽前輩先生的折衷:早上打拱,晚上握手,上午『聲光化電』,下午『子曰詩雲』呢?」魯迅譏諷道:「世界雖然不小,但徬徨的人種,是終究尋不出位置的。」 「國粹主義」和「二重思想」使當時的社會烏煙瘴氣,莫名其妙地出現「哲學算命」、「科學扶乩」 等怪現象。這一切,都是當時魯迅雜文裡所攻擊的現象。 從進化論的觀點看來,魯迅把希望全部寄託在青年身上。他認為在這古老的腐朽的封建社會裡,只有他們才是這一片荒涼的廢墟上唯一的新生幼芽。因為魯迅十分確信將來總是會比現在好的,青年人總是勝過老年人的。讓老的讓開道,讓新的歡天喜地走向壯闊的路,讓新的替代舊的。後來的人超越自己的祖先,一代一代產生新的人,新的社會——雖然當時魯迅還不能夠確定它是怎樣的一個社會——總是要到來的,目前的暫時的黑暗是無足悲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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