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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初到重慶的日子(2)


  給宣傳部的「民眾遊藝指導法」按期交卷了。黃先生的保證也再次兌現了。老舍和何容「升級」住到了樓上,屋子寬敞,光線也好,推開窗戶便可以看見江水,而這時徐悲鴻夫人蔣碧微又為「文協」物色到了一處房子——臨江門橫街三十三號。

  臨江門沿嘉陵江到大溪溝、牛角沱,算是新市區,自從政府機構大批遷來重慶,使加速了新城區的「繁華度」。「文協」租用的房子有著一面大窗戶,而且面臨嘉陵江,比著一般的房子要風涼,位置好,辦事也方便,老舍看中這處房子後,馬上租下來,並叫蕭伯青立即住了進去,「文協」總算有了一個落腳的地方。

  眼見著「文協」的會員們一批批奔著臨江門來了,「文協」熱鬧起來,老舍四處奔波,終於得到了社會部批准的許可證,並在教育部備案,「文協」可以正式活動了。

  十月八日,《抗戰文藝》二卷五期(總第十七期)在重慶出版了。

  十月十二日,「文協」在中蘇文化協會四川分會舉行了到重慶後的第一次會員大會,「文協」到重慶後又發展了一些新會員,邀請了陳佈雷、陳銘樞做「文協」的名譽理事。這次「聚會」約有七十多人,新老會員濟濟一堂。

  為了紀念魯迅先生逝世兩周年,「文協」武漢辦事處舉辦了紀念會,由馮乃超主持。

  重慶「文協」總部也舉行了盛大紀念活動,與會者兩千多人,謝冰瀅、陳波兒女士向魯迅遺像獻了花圈。老舍代表「文協」講話:

  「為什麼魯迅先生逝世有著成千上萬的青年們哀悼和紀念呢?

  「簡單的說來,就因為他無論什麼時候都有著年輕的戰鬥精神……我們中國人一到了中年大抵就消失了前進的精神,甚至向後退,拉住時代……而魯迅則不然,他永遠是前進的……」

  熱烈的掌聲伴著兩千人的高呼「魯迅先生精神不死」,老舍也對一個寫家能在人民心目中留下如此不朽形象而深為激動。

  十月二十五日,武漢陷落了。「文協」會員們四處奔波,徵集了一萬封慰問信附在募集的冬衣內,寄往前線,激勵在前方浴血奮戰的將士們。

  為了宣傳抗日,為了「文協」的工作,老舍先生沒日沒夜地奔忙著,這天,他碰巧又撞見了也來到重慶的富少舫(山藥蛋),富淑媛父女和唱山東犁鏵大鼓的董蓮枝女士。他們已不是初交了。

  「舒先生,聽說您又寫了不少鼓詞啊?」因為和老舍先生對勁,所以富少舶總是願意最先演唱老舍先生的段子。

  在重慶,老舍仍然沒忘了通俗文學的任務,仍在不斷地寫,他手頭正好就有一個新寫的段子《新栓娃娃》,所以聽少舫一說,就笑著答到:「巧了,我這兒剛好有個段子,您給瞧瞧。」

  少舫接過老舍遞過來的鼓詞看著看著,不由自主地便哼了起來,哼著不過癮了,又索性拿起傢伙,按著板踩著點唱開了。

  這時老舍發現立在一旁的富淑媛一直噘著個嘴,不由悄聲問:「姑娘,又和你爹逗氣了吧?」

  聽得老舍問,少舫停下來,說:「嗨,這不爭氣的東西,都這麼大了,心裡光知道玩,你說她吧,她還和你嗆嗆,氣得我捎了她幾巴掌,」少航搖了搖頭,「咱是幹什麼的,是賣唱的藝人不是?你要是玩意兒不行,指著什麼吃飯?不勤練著行嗎?光想著往街上鑽,教你的這點子玩意兒一點都不往心裡走,我看你將來能指著喝西北風擋餓!」

  「富先生,您話是對,可姑娘大了,還是不能動手打,回頭我和她聊聊。您也別生氣,我今兒這還帶著好玩意呢。」老舍從隨身帶的小包裡拿出了一瓶滬州老窖。

  「這可是好東西,今兒咱好好喝兩盅。」看見了老舍先生,富少舫打心眼裡透著高興。

  老舍回到青年會,警報又響了,何容用衣服把窗戶封了個嚴嚴實實,又坐下來看稿。

  「那兒有篇華林拿來的稿子,他說你是《抗戰文藝》的編委,指名要你看。」何容對老舍說。

  「他為什麼不去給蓬子看?稿子不是蓬子管嗎。」老舍不解為何非讓他看。「那誰知道華先生怎麼想的。」

  老舍低頭翻看著華林的稿子。這是一篇論戰文章,華林已經不止一次地拿這樣的文章來,攻擊目標幾乎全是「文協」中的左派人士。老舍心裡明白,文章一發,必然會引起一場論戰。老舍以前曾和華林說過,大敵當前,應該共同抗日,而不要互相攻擊。

  老舍提筆給姚蓬子寫了封信,意思是:華林申文章已經看過,味道好象不大對頭,最好是不要發,最好是勞蓬子親自和華林談談,以免誤會。

  華林的文章沒有發出來,這使得他大為惱火,他攻擊老舍是個貌似中間派的左派,沒想到他竟言中了,老舍也參加了一場論戰。

  一九三八年十二月初,《中央日報》請來了著名學者梁實秋先生編輯《平明》副刊,不知梁夫子為何心血來潮,在副刊「編者的話」上,竟攤出一個「與抗戰無關」論的觀點。此時,國內投降派論點塵囂日上,蔣介石的信徒王克敏極力挑唆國府大員們投降日本,後來他索興跑到北京公開組織起漢奸政府。在這投降派一派胡言的骨節,梁夫子忽然來了這麼一個「抗戰無關」論,不得不叫人打個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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