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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抗到底(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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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有十九路軍的英勇抗戰,但最終日本人還是攻佔了上海。這時人們便開始懷疑起委員長吹噓的固若金湯的南京城是否保得住。 南京外圍連二連三失守之後,識相的百姓便又開始紛紛逃難了,不能楞等著日本人來殺頭啊。日軍開始從中國的北部、東部大舉進攻,十二月十二日,南京衛戍司令長官唐生智見己無力挽回頹勢,於是下令守城部隊突圍撤退。平民百姓也爭先恐後奪路而逃,在下關碼頭,因爭路上船而溺水死者不計其數。 十三日,日軍鐵蹄踏進了石頭城,接著便進行了震驚世界的一場慘絕人衰的大屠殺,手無寸鐵的和平居民,不分男女老少幾乎無一倖免,被殺害者達幾十萬之眾。 南京慘案,舉世譁然,國人莫不悲憤填膺,誓死抗敵。 素有「九省通衢」之稱的武漢三鎮一時成了中國的政治、經濟、軍事和文化中心。 武漢三鎮位於長江和漢水的匯合口,漢口、漢陽、在長江東岸,中有漢水之隔,武昌在西岸,倘若想要走動走動,便只有靠江中的輪渡了。 這裡古跡頗多,像俞伯牙摔琴謝知音的琴台,東吳第一謀士魯肅的墳塚,歸元寺的五百羅漢,曾被歷代文人騷客千嘔萬歌的黃鶴樓,成了武漢三鎮的象徵。傳說是有位老翁經常在一酒肆飲酒,而從來是賒帳,為了感激店主情意,便在酒店牆壁上畫了一隻鶴,只要客人擊掌,那鶴便翩翩而舞,十年後,店主發財了,積金愈萬。這時,老翁又到酒肆,翻身上鶴,飄然而去,於是店主便造了此樓。有詩曰: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州。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雖然四處人心慌慌,戰禍四起,武漢卻因這抗戰,一時熱鬧繁榮起來。不過時常會有日本人的飛機來扔炸彈,可這也嚇不住不甘心做亡國奴的人們。照樣地遊行、集會、募捐、講演、慰問傷兵,他們似乎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並不太在意那時不時的空襲警報。 這裡有軍人、有市民、有學生、有商人、有文化人,有國民黨,也有共產黨設立的辦事處,著名共產黨人周恩來也在這裡。 這年的「雙十節」,戲劇界人士有感于抗日必先團結,率先成立了戲劇界抗敵協會。稍後,電影界人士又成立了電影界抗敵協會。 共產黨人陽翰笙應邀參加「劇協」後,目睹戲劇界抗戰情緒高昂的盛況,於是便有了文學家也應該成立抗敵協會的想法。當下,他便通過王平陵去找國民黨中央宣傳部長邵力子活動,而自己則去串通文學界人士。不幾日,便聯絡上了田漢、胡風、馮乃超、姚蓬子、孔羅蓀、樓適夷等人,而王平陵也帶來了邵力子不但贊成還要多多支持的允肯。 正在這時,傳來一個喜訊:在文學界頗負眾望的寫家舒舍予,老舍到了武漢!老舍是十一月中旬到達武漢的,因為旅途歷盡艱辛,便極想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喘口氣。臨時住了幾個地方,都不理想,最後在華中大學游澤丞教授的寓所安下身來。這裡本是一處極安靜的住處,沒承想空襲警報到沒把這清靜攪了,倒讓一夥子朋友的敲門聲給破壞了。 老向(王向辰)來了。趙望雲來了。 何容來了。 除了看朋友,他們還有另一件事——素有「基督將軍」之稱的國民黨軍事委員會副委員長,第六戰區司令長官,一級上特馮煥章(馮玉祥)將軍有請。 馮將軍面見老舍自然是一為會友,二為談談抗日,老舍二話沒說,欣然前往。 一桌酒席,滿座高朋,熱烈的氣氛代表了馮將軍一片心意。席間,馮將軍夾起一筷子大肉送到老舍碗裡,說:「我們當兵的講究大塊吃肉,大碗喝酒,舒先生也是豪飲,我領教了。下面我敢問舒先生最近可有什麼詩作,不妨拿出來念念,我雖是一粗人,卻也挺喜歡詩。」說完,自己大聲笑起來。老舍本可以推諉,卻架不住老向,望雲二兄在旁鑔哄,只好硬著頭皮,把那日去黃鶴樓時的新作吟了出來: 黃鶴樓頭莫訴哀,酒酣風勁壯心來, 煙波自古留餘恨,烽火從今燃死灰; 如此江山空幕雨,有誰文筆奮雲雷, 奇師指日收河北,七步詩成戰鼓催。 「好!」馮將軍拍案叫好,他又斟了一杯酒,舉到老舍面前,說,「看來你是酒酣,壯心才來,好啊!」他又轉身指著滿座的文藝界朋友,「有誰文筆奮雲雷?就是在座的諸君啊!我馮玉祥敬大家一杯。」 老舍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舒先生,我有兩件事相求,望你萬勿推拖。」「馮將軍,您說,我聽著。」 「這頭一件,望雲兄辦了一個《抗戰畫刊》是個通俗讀物,圖文並茂,請舒先生鼎力相助,當這個刊物的特邀撰稿人。」 方才在路上,趙望雲就已向老舍索稿,老舍己答應過他,此時自然更無半點難意,「這件事,馮將軍您請與不請,稿子我都是要寫的。」 聽了老舍的話,在座的諸位不由得鼓掌以示歡迎。「這第二件事,我想請先生能遷過來小住,以便早早晚晚隨時可以一敘,自然了,這也是在座諸君的意思,搬過來大家同住,隨時也可談些抗戰的事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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