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梁思成和林徽因 | 上頁 下頁
4.專業研讀(3)


  1927年思成和徽因都從賓大畢業了。他在2月被授與建築學士的學位,7月得到碩士學位。她在2月以高分得到美術學士的學位,四年學業三年完成。也許他們最珍視的獎勵莫過於克雷這年夏天請他們當助手。

  學業既已完成,一直拖延著的正式訂婚的時候到來了。思成的父親從天津的來信說得很清楚,他要求嚴格遵守所有的傳統習俗。他請了一位朋友來給兩個人對「八字」,找出兩人的出生地點和時間以及上三代的名字。作為訂婚典禮的信物,買了兩塊名貴的玉佩和一對玉印。當事人遠在地球的另一面這個事實並沒有減弱禮儀的隆重。「因婚禮十有八九是在美舉行,」父親寫道,「所以此次文定禮特別莊嚴慎重些。晨起謁祖告聘,男女兩家皆用全帖遍拜長親,午間宴大賓,晚間家族歡宴。」一份祭告祖先的帖子寄給了思成,讓他去保管。

  年輕的思成關心自己的前途絲毫不亞于他的父親。賓大已經給了他建築師的資格,但他還想在美國再呆上幾個月,以便學會怎樣教書。當時他可能已經知道他父親正在拼命讓清華要他,儘管它當時還沒有建築系。不管怎樣,他明白要教書就得對於學術文獻有更廣泛的瞭解;他尤其想知道的是,關於他特別感興趣的中國建築,西方都出版過什麼圖書。因此他在1927年8月向哈佛的科學和藝術研究生院提出了入學申請,說他的目的是「研究東方建築。對於那些大廈的研究及其保護的極端重要性促使我作此選擇」。他的申請被接受了,1927年9月他就離開費城到劍橋去。早已嚮往著演藝界的林徽因,則決定到耶魯大學戲劇學院去讀舞臺設計。

  思成在賓夕法尼亞大學學習的年代裡的某個時候,他的父親寄給他一本新近發現的書的重印本——《營造法式》(建築標準)。這本書是宋徽宗的工部侍郎李誡于公元1100年所著,於1103年出版,是北宋京城宮殿建築的營造手冊。梁啟超在把它寄給他兒子以前,曾仔細地閱讀了這本書,他在所附的信中評論道:「一千年前有此傑作,可為吾族文化之光寵也已。」思成立即讀了這本書,他後來承認,沒有完全讀懂,然而他已看到,他父親已給他打開了一扇研究中國建築史的重要的大門。

  同時他想通過哈佛圖書館的藏書來熟悉用東西方文字寫成的其他有關文獻。他把1927~1928學年的第一學期用來精讀。哈佛的東方藝術講師,蘭登·華爾納幫助他找到了主要的參考書,使他懂得了西方人是怎樣看待中國藝術和建築的。這裡邊許多材料他都是熟悉的,但這些方面的學科和書籍是如何組織的卻使他很感興趣——亞瑟·瓦萊和恩奈斯特·芬奈羅薩研究中國繪畫,R.L.霍布遜和A.L.赫瑟林頓研究中國陶瓷,貝爾托爾德·勞福爾研究玉石,奧斯瓦爾德·喜仁龍研究雕刻。當時西方有兩位研究中國建築史的先行者,一個是喜仁龍,寫過《北京的城牆和城門》(1924年倫敦版)和《北京的皇家宮殿》(1923年紐約版),另一個是恩斯特·彪胥曼,他出的書有《圖畫中國》(1923年紐約版)和《中國建築》(1925年柏林版,1-2卷)。思成在1947年對他們作了這樣的評論:「他們誰也不懂中國建築的規律。他們描述中國建築物,不懂就瞎寫。但是兩人中喜仁龍稍好一些,他運用了《營造法式》,不過並不經心。」

  思成也在哈佛圖書館裡搜求有關建築的中文書籍。藏書很少,才剛開始。他報告說他除了找到一些散頁以外幾乎一無所獲。那些散頁有的見於《古今圖書集成》,有關於寺廟的詳細記載。在日本學者的著作中,有常盤大定和關野貞的幾卷關於中國佛教碑刻的書,當時拓片已經印行,而文字尚未出版。

  他在哈佛讀書的那幾個月裡,做了一大堆卡片,上面寫滿了將來可能用得著的注解。但是他也發現,就中國建築史來說,他學到的東西很少。

  到1928年2月,思成已經學完了他原來到哈佛來想學的東西。在此同時,徽因則以她慣有的活力,在耶魯大學戲劇學院有抱負的舞臺設計者們當中贏得了一個特殊的位置。她的建築設計和繪圖方面的高超訓練,使她遠不只是一個一般的同學,她是一個應急的朋友,甚至是一個神話中的教母,在交卷期臨近時對她的同學來說肯定是如此。斯第華特·切尼,當時才十幾歲而後來在舞臺設計上嶄露頭角,是一個特別的寵物。八年之後,1936年2月,她寫道,在一本戲劇美術月報上她發現「我的斯第華特·切尼真的成了百老匯一名有名的設計師!想想看,那個同誰都合不來、老是需要我的母親般的保護的小淘氣鬼,現在成了百老匯有名的設計師,一次就有四部劇目同時上演。」

  思成要說服徽因縮短她舞臺設計課程並離開她的新朋友們可能是困難的。但他現在可以提議結婚了。徽因接受了,他們就去了渥太華,大姐的丈夫在那裡當總領事。

  他們於1928年3月21日在總領事館結婚。3月21日是宋代為李誡立的碑刻上的唯一日期,他們選擇這個日子就是為了紀念這位偉大的先輩的建築師——分析家。結婚以後他們就立即啟程到歐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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