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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逃亡的日子(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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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想在背後談論是非。但是,在這裡,我不得不提起有關二格格的丈夫——鄭廣元。這個人是清朝有名的忠臣鄭孝胥的孫兒,卻只顧著保護自己。譬如,八路軍攻進來時,他就開始大罵日本人。 罵的實在太難聽,連宮內府的中國籍職員都難以忍受,憤怒地反駁說:「再怎麼樣也不需要在溥傑夫人面前講那麼過份的話……你之前不是才對日本人阿諛諂媚一番,還協助他們的啊!」 皇帝從新京遷都之際,心中也許早已有打算了吧!在滿洲國得到的財產沒帶走絲毫,只拿了些從北京運來與清朝有關的一些私人財物。儘管如此,光是寶石或王朝的畫等等,就已經裝滿了三大車廂,真不愧是一筆龐大的財產。像是約有一個榻榻米大的翡翠所雕刻而成的大花瓶,還有一個如鯛魚眼睛大小的鑽石,每一個都有上億的價值,異常的珍貴。 這些寶物都是溥儀廢帝之後在紫禁城生活時,溥傑每天將它藏在大外套裡偷運到醇親王府裡去的。其中雖然有些是給了我的丈夫,但後來在溥儀即位滿洲國皇帝時,又藉登基之名回贈給皇帝。三格格從那些財寶當中,拿了一顆大鑽石給我,還拿了兩顆比鑽石更貴重的漢玉給了嫮生,好讓我們帶到北京做為資金。 三格格對我們的細心安排,卻被鄭廣元知道了,他竟然要我們把東西拿出來還他。三格格哭著替我們求情,他卻不予理會,無可奈何之下我們只好交出來。聽說鄭氏把部分的財寶藏匿起來,中飽私囊。他就是作了肮髒事也毫不在乎的無恥之徒。 更可惡的是,他還向八路軍告密說出有關財寶的事。並以交換條件出賣了情同手足的婉容皇后、以及貴人的藏身之處。 我為了不讓身分敗露,將姓氏變更為金,假裝是宮廷職員的妻子。不料,有一天在開門時,一位八路軍用日語問我說:「您不是溥傑夫人嗎?」 他是以前新京南嶺騎兵隊的滿軍將校,之前曾受到我丈夫的照顧。 他濕著眼眶對我說:「看您現在這樣的處境,我覺得很難過……我馬上去請求司令部的保護。」因此,我的身分也就無法再隱瞞下去了。 在這件事嶺生之前,愛新覺羅的學生們曾對我說:「不能再依靠鄭氏了,想個辦法趁機逃到北京去吧!」正因為我一直等待著時機的來臨,如今功虧一簣,倍感遺憾。如此一來,我已經別指望能逃脫了。 來年初,也就是一九四六年一月,宮內府的一些負責相關人員被追究問及私藏寶石之罪,還被硬拉上車帶到通化的司令部去。當時,鄭氏還要求把皇后和我也一起帶去,但因為座車不夠而被拒絕。 照這樣下去,不曉得何時會大難臨頭?我下定決心要儘早帶著嫮生離開這裡。 正當那個時候,突然從司令部傳出消息,說有前往通化的卡車。一聽說可以任意搭乘,宮內府的帶領人員便把名字給報了上去。當然,我和嫮生也在名單當中。貨車的行李廂裡,載了皇后、皇帝的侍醫夫婦,還有保母母子等共十一人。 正當車子要啟動時,二格格跑了出來。 「對不起……,我對不起哥哥,真的對不起……」可能是為了自己丈夫的所作所為而道歉吧?她渾身抽搐地哭著,連話都說不出來。隨後沖出來的三格格也含著淚看著我。但是就在我回她一聲招呼後,卡車隨即發出巨大的引擎啟動聲,並瘋狂似的駛向前去。 卡車全力加速穿越了險峻的山路。沿途白雪茫茫,山路蜿蜒崎嶇。 路上傳來八路兵的聲音:「昨天這裡有貨車翻落山谷,好像沒有生還者。」我提心吊膽地往下望,高深莫測的穀底,有一輛貨車翻覆,周圍還散亂著焦黑的屍體。 因為乘坐的卡車走的是山路,寒冷的程度更是難以想像。儘管已多披了好幾件衣服,但是寒風還是從隙縫中偷偷地透了進來。我冷的牙齒直打哆嗦,又顫抖的合不攏嘴,我緊緊地抱著嫮生的身子,滿腦子只希望能儘快結束這段通化之旅。 就這樣,長白山中的旅程持續了三天。只要能逃出臨江到通化去,一定會有一線生機。我抱著這一絲希望,鼓勵自己渡過這段艱辛的旅程。當然,那時候的我根本還不曉得,到了通化之後,我的命運將面臨何種變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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