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林徽因傳 | 上頁 下頁
五二


  文琪 我?我……怎樣想?

  文靖 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感到如果我問梅真好,這事情很要使媽媽痛苦,我就怕人家拿我的事去奚落她,說她兒子沒有出息,愛上了丫頭。我覺得那個說法太難堪;社會上一般譭謗人家的話,太使我渾身起毛栗。就說如果我真的同梅真結婚,那更糟蹋了,我可以聽到所有難聽的話,把梅真給糟壞了……並且媽媽拿我這個兒子看得那麼重,我不能給人機會說她兒子沒有骨氣,我不甘心讓大伯嬤那類人得意的有所藉口,你知道麼?老四!

  文琪 現在我才完全明白了!……怪不得你老那樣極力的躲避著梅真。

  文靖 我早就喜歡她,我告訴你!可是我始終感到我對她好只給她痛苦的,還要給媽媽個難題,叫她為我聽話受氣,所以我就始終避免著,不讓人知道我心裡的事兒,只算是給自己一點點苦痛。

  文琪 梅真她不知道嗎?

  文靖 就怕她有點疑心!或許我已經給了她許多苦痛也說不定。

  文靖雖然愛著梅真,卻害怕家族的反對和外界的嘲笑,因此內心矛盾重重,總想逃避現實。

  舞會就要開始了,文琪將就此宣佈,她與黃仲維訂婚,文娟依舊耍著脾氣不肯露面,而梅真則心緒煩亂地坐在角落裡,暗自飲泣。文靖進來對此視而不見,原來他誤信謠方,以為唐元瀾與梅真要好,故意對梅真疏遠、冷淡,在說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話之後,他毅然決定撇下梅真獨自離去,梅真的希望和愛情徹底破滅了。

  文琪 我問你梅真,元哥同你怎麼啦?今早上你們是不是在這屋子裡說話?

  梅真 今早上?喚,可是你怎麼知道,四小姐?

  文琪 原來真有這麼一回事!張愛珠告訴我的,二哥也聽見了。愛珠說大姊親眼見到你同元哥……同元哥……

  梅真 可是,可是我沒有同唐先生怎麼樣呀!是他說,他,他……對我……

  文琪 那不是一樣麼?

  梅真 不一樣麼!不一樣麼!因為我告訴他,我愛另一個人,我只知道那麼一個人好……

  文琪 誰?那是誰?

  梅真 就是,就是你這二哥!

  文琪 二哥?

  梅真 可是,四小姐你用不著急,那沒有關係的,我明天就可以答應小宋……去做他那電料行的掌櫃娘!那樣子誰都可以省心了……我不要緊……

  文琪 梅真!你不能……

  梅真 我怎麼不能,四小姐?你看著吧!你看……看著吧!

  文琪 梅真!你別……你……

  大幕迅速落下。】

  梅真終於懷著清醒的悲哀走向了現實,她最終無法改變丫頭的身分,作為一個受奴役者的代名詞,她的命運似乎被打上了卑賤的烙印,也永遠被排斥在上層社會之外。

  文靖的心理障礙跟梅真不一樣,他的懦弱是由於他的社會角色造成的。每個人都站在一定的社會臺階上,每個臺階上的人都戴著思想的鎖鏈,而真正的鎖鏈是無形的,這決不僅僅是梅真的悲哀。

  演員們出來謝幕了,請來的客人們卻忘記了鼓掌。他們都在想著,梅真走後該又怎樣!

  〖石窟與塔的韻律〗

  一座石頭的樂章聳立在伊水兩岸。

  出洛陽南行25裡,對峙的香山和龍門山如天然門闕,崖岸巍然,鬼斧神工,劈出了兩壁陡峭的歲月。

  只有伊河箴默如初,逝水無言,悄然環抱著一個古老的夢境,用清澈的流水編織著歲月的殘片。

  舉世聞名的龍門石窟便開鑿在龍門山的兩岸間,伊河流過山口之處,兩岸對峙如闕,古人稱之為伊闕。《左傳》昭公二十六年載:「晉知躒、趙鞅帥師納王,使女寬守闕塞。」

  杜預為這段文字所作的注解說:「闕塞,洛陽西南伊闕口也。」從戰國時代以來,這裡便是兵家必爭之地,《戰國策》、《史記》、《水經注》、《魏書》等史料,對此地亦多有戰事記載。

  最早把伊闕稱作龍門的是隋煬帝,《元和郡縣圖志》卷五河南府條雲:「初,煬帝嘗登邙山,觀伊闕,顧曰:『此非龍門耶?自古何因不建都於此?』僕射蘇威對曰『自古非不知,以俟陛下。』帝大悅,遂議都焉。」

  直到唐高宗時代,在石刻中才正式稱作龍門。

  1936年初夏,一支小小的考察隊開進了龍門石窟。這支只有5個人的考察隊,卻集中了中國古建築史研究的青年才俊。梁思成、林徽因、劉敦楨已是海內外知名的建築學家,他們的學生陳明達、趙正之也嶄露頭角。

  他們將對龍門石窟進行全面踏察,雖然只有五個人,但分工卻是很嚴細的,劉敦楨負責洞窟編號及記錄建築特徵,林徽因考察佛像雕飾,梁思成陳明達負責攝影,趙正之抄銘刻年代。

  一進入龍門,林徽因就被石窟那博大雄渾的氣勢深深地震撼了。

  這座開鑿在北魏太和年間的洞窟,經過了東魏、西魏、北齊、北周、隋等朝代的雕造,已蔚為大觀,唐貞觀以後,龍門又逐漸成為貴族、皇室造像活動的中心,兩山窟龕層層密佈,全山造像多達10余萬軀,與敦煌莫高窟、大同雲岡石窟並稱三大石窟。

  駐足龍門山下,騁目四望,一座座洞窟掩映在山樹之間,石頭的韻律在這裡形成了一派渾然的交響。

  石徑崎嶇坎坷,生滿滑膩的青苔,徑上灌莽叢生,羈絆著人的腿腳,使攀援者步履維艱,不小心就要摔個跟頭,儘管大家都是腳力強健的青年人,一座山沒有爬到一半,都已精疲力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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