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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4月25日,毛澤東主席發表了《論十大關係》的重要著作,提出了探索適合中國國情的社會主義建設道路的任務。同時,也提出了「必須有分析有批判地」向外國學習,」不能盲目的學,不能一切照抄,機械搬運」。並明確地指出「學術界也好,經濟界也好,部還有教條主義」。

  6月,中共中央發出關於學習《改造我們的學習》等五個文件的通知,要求全黨認真學習《改造我們的學習》、《整頓黨的作風》、《反對黨八股》、《關於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關於無產階級專政的歷史經驗》等5篇文章,「克服實際工作中的主觀主義即教條主義和經驗主義,特別是克服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和外國經驗中的教條主義傾向,克服學術研究、報刊宣傳、教學工作中的教條主義、宗派主義和黨八股。」人民解放軍總政治部也發出了貫徹中共中央指示的補充通知。

  軍事學院反對教條主義的運動,就是在上述國際、國內背景下開始的。

  早在這一年的5月,劉伯承在中共軍事學院第二次代表大會上,在全面總結學院工作的同時,就提出了防止與反對教條主義的問題。

  8月,劉伯承赴京出席黨的七屆七中全會和「八大」預備會議,從北京三次寫信給院黨委,明確地表示:「我們學了5年多的東西,總算有了幾條,教條主義的思想有些發展(即將蘇聯經驗搬用過來),這是合乎情理與事實的。在學習五個文件中,反主觀主義(即教條主義與經驗主義),著重反教條主義是對的。」

  9月4日,劉伯承又一次寫信給院黨委,提出反對教條主義的方法。他說:「在檢討時必須發揚民主,進行恰如其分的批評和自我批評,肯定那些是對的,就繼續發揚;否定那些有錯誤和缺點的,就改正。不要過分追究個人責任,作過火的鬥爭……如說有錯誤,那是院長、政委主要領導青的責任。」

  由此可以看出,劉伯承對於反對實際工作的教條主義傾向,態度是明朗、誠懇的,是實事求是的,也是勇於承擔責任的。

  從9月10日開始,軍事學院黨委學習五個文件,進行思想整頓。10月上旬,劉伯承在出席中共」八大」會議之後,回到南京,主持召開了院黨委擴大會,總結檢查全院工作。並召開戰役系學員座談會,聽取對學院工作的意見。

  當時,學員反映比較強烈、意見比較集中的問題有兩個:一個是「6小時一貫制」的課業制度,感到不符合中國人的生活習慣,吃不消;一個是「三堂會審」的考試制度,感到太緊張,太嚴格。當初,劉伯承堅持制定這兩項制度,出發點是對學員嚴格要求。讓學員學得更多一些、更好一些。他考慮,學員都比較年輕,大部分在30歲左右,應該讓他們多學點東西,這於國防事業,于他們個人成才都有好處。後來,在執行過程中,由於學員們一再提出意見,劉伯承曾多次派人到地方高等院校調查,不斷加以改進。例如,在上午4小時課後加一餐點心,解決「吃不消」的問題。這次,根據學員們的意見,對這兩項制度又做了更大的改動,把「6小時一貫制」的課業制度改為8小時學習制,在考試方法上,進一步增加了考查學員理論聯繫實際能力的內容。還對教材內容、講授方法也進行了改革,受到學員們的普遍歡迎。

  類似這些實際工作中的問題,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是在所難免的,一經發現,也是能夠很快糾正的。關鍵是要有個實事求是的態度。在院黨委和劉伯承的領導下,軍事學院學習五個文件的初期,糾正實際工作中的教條主義傾向,正是堅持了這種態度,所以取得了較好的效果。

  由於在長期革命戰爭中身體受到嚴重摧殘,加之6年來創辦軍事學院的日夜操勞,64歲的劉伯承越發感到精力難支,腦子、眼睛都出現病症。於是,他向中共中央軍委請假治療,並建議由陳伯鈞代理院長,鐘期光代理政委。

  11月6日,劉伯承赴上海就醫。臨行時,他對學院的其他領導人感慨地說:「看來,今後我只能當個名譽院長囉!」

  治療過程中,劉伯承仍念念不忘軍事學院的工作。他拖著病殘的身體,多次給院黨委和陳伯鈞、鐘期光等人寫信。在信中,他或提議:「戰史系的訓練計劃,必須靠我們本身根據目的、對象作出,不要多靠顧問」;或囑咐:「對《原子化學條件下的戰役戰術》一書,請組織翻譯,準確譯出,我可作校正,這於國防事業的研究太重要了。」

  早在1954年12月初,他曾應蘇聯紅軍的邀請,與國防部長彭德懷等人一起,赴蘇聯參觀蘇軍「在使用原子彈條件下軍進攻戰鬥的實兵演習」。在整個演習過程中,他看得十分仔細認真,對一些有疑問的地方還直接用俄語向蘇軍有關人員詢問。因為他感到,自從1945年美國在日本長崎、廣島投擲原子彈以後,原子化學武器的研製和使用已經進入了新階段,對未來戰爭必然產生極其重要和深遠的影響。回國後,他給軍事學院的全體教研人員和高級系、戰役系的學員做了長篇學術報告,介紹蘇軍原子化學武器的裝備狀況,闡述在原子化學條件下諸軍兵種協同動作的重要性,強調在原子化學條件下作戰,尤須加強集中統一指揮,提高各級指揮員的軍事、政治素質。他還把從蘇聯帶回的這本《原子化學條件下的戰役戰術》一書及其他一些資料交翻譯室,讓他們翻譯出來。由於各種原因,這件事一直沒有完成。這時他在病床上突然想起來,就立即寫信催促。拳拳之心,可歎可欽。

  在1956年12月下旬的一封信中,他又就開展學術研究,以及反對教條主義等項工作提出意見與建議。他指出:「科學研究在軍事上,若從繼承和發揚優良傳統出發,即從適應現代國防要求出發,我們似乎應著重研究『戰史』,尤其是研究毛澤東的持久戰和抗美援朝戰爭的經驗。同時,我們似應著重研究我們所學現代戰爭在原子化學條件下的戰役戰術。以上兩種研究又必使之結合起來,以求適應於今後戰爭可能發展的情況。」並就此聯繫到反對教條主義問題,強調:「我們反教條主義,提高馬克思主義的思想方法,正是為了善於學習,善於致用。現代國防需要的科學知識,我們實在太差,所以毛主席指示學院『努力學習,保衛國防』……黨的「八大」政治決議要我們解決主要的矛盾,即『人民對於經濟文化迅速發展的需要,同當前經濟文化不能滿足人民需要的狀況之間的矛盾』,那我們只有在提高國防科學水平上去努力吧!」

  這封信長達2000字。在信的末尾,他署名之後這樣寫道:「1956年12月26日眼花手抖書此」。

  他這種為了黨的事業而忘我工作的精神,實在令人感動。

  這一年的年底,原軍事學院上級速成系第一期學員,後調回志願軍第十五軍第四十五師任師長的崔建功,來醫院看望劉伯承。

  劉伯承看到自己的學生在朝鮮前線打了勝仗回來,心裡是非常高興的。

  他招呼崔建功在小客廳坐下,和他拉起了家常,親切地詢問他的工作、生括和家庭情況。

  談到上甘嶺戰役時,劉伯承意味深長地說:「軍事原則,不論是資本主義國家,還是社會主義國家,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古今中外吧,百分之七八十是基本相同的,一致的。如集中優勢兵力消滅敵人,誰不這樣說?關鍵是要活用原則,根據中國革命戰爭的特點來運用,與當時當地的實際情況相結合。你在上甘嶺打得好,但軍事學院並沒有教給你怎樣打上甘嶺戰役,只教給你一些基本原則。到了戰場上,就要靠你結合當時當地的實際情況,靈活地運用。」

  劉伯承還舉例印證說:

  「同一孫子兵法,馬謖的用法就是教條主義,孔明就不是;龐涓、孫臏同師鬼穀子,可是一個是教條主義,一個不是教條主義;王明和毛主席讀的同是馬克思、列寧的經典著作,一個是教條主義,一個不是。所以,教條不教條,重點不在先生,而在學生;重點不在學,而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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