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人物傳奇 > 狂花凋落 | 上頁 下頁 |
第十二章 特務學校的桃色事件(5) |
|
「明天我請你吃晚飯——在我寢室裡,請你在8點鐘準時到達」次日晚上,黃一煌準時前往。傅索安買了一些鹵菜、罐頭和伏特加酒款待她的客人,桌上還有一些糕點,這是用來替代月餅的。 「契他伊斯卡雅」特務學校中的一切都是仿照當時中國的現狀設置和同步運行操作的,但不知是設計者是蘇聯人不瞭解中國的風俗還是怎麼的,節日只按照中國政府規定的七天國定假(元旦、春節、五一勞動節、國慶節)過,忽視了民間必不可少的端午節、中秋節。 所以,中秋節沒有月餅,端午節沒有粽子。這個狀況,一直到1974年才得以改變,但那時傅索安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 傅索安對黃一煌說:「歡迎你光臨,來吧,讓我們在異國他鄉過一個沒有月餅的中秋節。」 兩人開始喝伏特加,邊喝邊聊。說了一陣,傅索安說:「這裡的每一個房間都安裝著竊聽器,但是,今晚我這裡的竊聽器已經給我做過手腳了,因此,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吧,不會有什麼麻煩的。」 黃一煌膽子大了些,提出了一個問題:「你剛才說在異國他鄉過中秋節,聽說你早已加入蘇聯國籍了?」 「國籍是改了,但我的人種永遠是改不了的,我是中國人。其實,蘇聯方面也會永遠把我們這些人看作中國人,不管你是否加入蘇聯國籍。唔,你是怎麼來蘇聯的?」 黃一煌把自己的情況說了一遍,最後不無憂傷地說:「我過來已經這麼長時間了,可是還沒見到過父母,連信都沒通過,父母還不知道我已經來蘇聯了。」 傅索安神情幽幽地說:「照我說,你不應當逃這邊來。」她簡單地說了自己叛逃的情況,又說;「你的情況跟我的不同,你過來了又有什麼好呢?」 黃一煌喝了幾口酒,眼睛有些濕潤,用沉重的語調道:「是啊這真是應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的那句話。我冒著生命危險到這邊來,又吃了那麼多苦頭,可是永遠無法修成正果——這裡學會了,畢了業,馬上會派回中國去活動,終日提心吊膽,等於是在刀尖上跳舞。」 傅索安說:「原來你也知道這種結果,那你為什麼還異想天開和我戀愛呢?」 黃一煌被傅索安這一問,索性打開了話匣子。原來,黃一煌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比其他從中國叛逃過來的學員高一等,這是因為一是父母均在蘇聯,二是自己智商高,三是形象英浚因此,他尋思在克格勃眼裡自己是備受青睞的。但他沒想到自己竟會在傅索安手裡就會關禁閉,這對他絕對是一個震驚!他在禁閉室的一星期裡,對自己的前途作了種種考慮,終於大徹大悟:自己不過是供克格勃使用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工具,甚至還不如一條狗。並且,不管怎樣,他最後肯定是在中國失風被捕,不是死刑就是無期徒刑。 這樣想著,他禁不住十分悲哀,產生了「悔不當初」的想法。但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他已是過了河的小卒,只有進沒有退了,只能聽天由命。但是,他考慮到一個問題:他是黃家推一的男丁,應當留一個後代。這事倘在別人,可能沒有條件,但在他黃一煌身上,卻是可以實現的——他的父母均在蘇聯,如果他留下一個孩子,克格勃會同意送往他父母處的。黃一煌這樣想著,便開始在頭腦中物色可以與他肉體結合的對象,一下子選中了傅索安。黃一煌的選擇出於四個方面的考慮:一是傅索安是加入蘇聯國籍的。二是以她的教官身份,不會派赴中國執行任務,不會有喪命之虞。三是和傅索安戀愛乃至產生私情,並未違反校規。四是傅索安的各方面素質都屬優秀。 黃一煌是個敢想敢為的角色,一出禁閉室,他便向傅索安展開進攻。最初,他是抱著讓傅索安給他留下一個孩子的想法。但是,隨著對傅索安的觀察、瞭解,黃一煌漸漸動了真情,他發現自己真的從內心愛上了傅索安。也許正是有了這種愛情,他就特別注意留心和傅索安接觸的男性,於是,一直動著傅索安腦筋的固田一郎進入了他的視線。黃一煌以他的直覺和細心隱隱預感到固田一郎也許會對傅索安圖謀不軌,便決定挺身保護。黃一煌自有他過人的聰明之處,他想保護傅索安,不是一直盯著傅,而是悄悄盯著曹田一郎,這樣,一連盯了幾個月也沒被人發現。他的辛勞終於有了結果,那天晚上成功地救下了傅索安。那個緊急時刻,如果固田山郎真朝黃一煌撲過去,他就真會使用毒針、子彈把那日本人殺了! 傅索安聞聽之下,不禁大為感動,她喝了不少酒,失去了平時的冷靜,當下便表態:「我們怎麼都行,但是不能懷上孩子,因為這裡不會允許生下孩子的。」 黃一煌跪了下來:「您怎麼說,我就怎麼做。我絕對聽從您的!」說著,抱住了傅索安的腿。 傅索安抑制不住突如其來的衝動,一下子抱住了黃一煌……傅索安和黃一煌師生私通後,兩人不再去酒吧喝酒,而是改在傅索安的寢室裡喝酒。往往喝酒之後便發生關係。但是黃一煌從來不在傅索安那裡過夜,每天晚上最晚也只待到11點30分就回學員宿舍去了。「契他伊斯卡雅」特務學校有規定,學員必須在自己的宿舍裡睡覺。進宿舍時間最晚不准超過12點鐘。逢到星期天,黃一煌有時會在傅索安那裡待上一整天。 頻頻的接觸,並沒有給博索安或者黃一煌帶來特別幸福甚至一般性幸福的感覺。兩人在喝酒之後,想起前途渺茫,每每總是相對無言,潛然淚下。有時,他們喝醉了酒,便在寢室裡大唱中國「文化大革命」前那些電影、歌劇流行插曲,唱得隔壁宿舍的教官來看熱鬧,跟著學唱。在「契他伊斯卡雅」特務學校,由於規定一切都「中國化」,所以唱中國歌曲不算違反校規,連餐廳裡都在播放中國的樣板戲錄音哩。 但是,傅索安、黃一煌仍然逃脫不了厄運。他們兩人在尋歡作樂、哭哭笑笑的時候,沒有意識到正有陰影向他們逼攏來。這個陰影就是想吃天鵝肉沒有吃成倒險些吃毒針、子彈的固田一郎。這個日本教官在那次被黃一煌攬了好夢後,對黃一煌恨之入骨,卻又無可奈何。後來,他發現黃一煌老是往傅索安寢室裡鑽。便明白兩人准搞上了。固田一郎一下子真是氣沖鬥牛,火撞頂梁,真恨不得扔一顆炸彈把傅、黃兩個炸死。在「契他伊斯卡雅」特務學校,像固田一郎這樣的擔任暗殺課程教官的角色,要弄一顆炸彈當然不是一樁犯難事,但炸彈爆響後,他自己也完蛋了,所以固田一郎不想幹那樣的傻事。作為一個老特務,要料理傅、黃兩人,辦法有的是。 固田一郎稍微動了動腦筋,就想到了一個不錯的主意。 固田一郎有個酒友——竊聽課教官亞歷山大,此人是蘇聯秋明市人氏,原是大學講師,因搞竊聽儀器研究小有成就,被克格勃技術管理局物色去。原本是指望他進一步有所發明創造,弄幾樣全球一流的間諜竊聽器出來。不料亞歷山大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進了克格勃,拿了高薪的,只顧酗酒,對技術是得過且過,不求上進。而他的周圍,都是蘇聯最好的通訊專家,大家待在一起,難免相形見細。 於是,克格勃辦事管理局把他調來「契他伊斯卡雅」特務學校當教官。亞歷山大只有一樣愛好——嗜酒,只要有酒喝,他就感到幸福;誰給他酒喝,他就和誰合得來。固田一郎抓住這點,請亞歷山大喝了幾頓酒,又送給他一箱中國竹葉青酒,他就答應協助固田一郎料理傅索安、黃一煌。亞歷山大交給固田一郎一瓶不知名稱的藥液,讓他乘傅索安不在的時候偷偷噴在她寢室的玻璃窗上。這藥液是無色透明的,噴在玻璃上迅速揮發,在表面形成一層看不見的薄膜。當室內人說話時,聲音產生的振盪波會使這層特殊薄膜散發出一種聲波信號,而在附近二十米之內的接收儀器會把信號接收下來,還原成聲音,留在錄音帶上。 1972年11月上旬的一天,固田一郎走進「契他伊斯卡雅」特務學校布特卡校長的辦公室,把一盤錄音帶放在桌上,報告說這是女教官傅索安和高級班學員黃一煌的姦情實錄。布特卡校長聽了錄音,感到震驚。使他震驚的原因倒不是男女姦情,而是這兩人的身份:女教官、男學員,同是中國人,一樣的知青叛逃者。如果這兩人勾搭在一起,策劃些其他陰謀,諸如組織中國知青學員搞什麼行動,那豈不大大糟糕? 布特卡校長這樣想著,便決定對傅索安、黃一煌作出嚴厲處罰。但博索安是教官,根據克格勃的規定,行政不屬特務學校管,而屬克格勃人事管理局管。於是,布特卡拿起了和莫斯科克格勃總部直通的專線保密電話的送話器,向總部報告了「契他伊斯卡雅」特務學校發生的這件醜聞。 克格勃總部很快就下達了處理決定:棒打鴛鴦,撤消傅索安的教官資格,立即派人送往莫斯科。黃一煌禁閉半月,由高級班改為中級班。 「契他伊斯卡雅」特務學校迅速執行克格勃總部的命令,傅索安被叫往校部,聽了處理決定即被軟禁。黃一煌當即被投入禁閉室,當他半個月後被解除禁閉時,傅索安早已被送往莫斯科了。 關於傅索安被送往莫斯科後的情況,將在下一章 中敘述。這裡說一下黃一煌的結局:「契他伊斯卡雅」特務學校中級班的學期是一年,黃一煌從禁閉室出來後,在中級班裡待了不到半個月就到期畢業了。「契他伊斯卡雅」特務學校畢業生不能享受去上高加索休養的待遇,只能在貝加爾湖畔的一個克格勃療養院裡休養一周到十天,然後直接接受克格勃對外諜報局第六部中國處官員的指令,或派赴中國從事謀報活動,或被分配到蘇中邊境城市的克格勃分局邊工作邊待命。 黃一煌在休養期滿後,即接受指令潛赴中國,在知識青年中發展特工,對他們進行以破壞為主的訓練,為可能發動的侵華戰爭作「敵後潛伏行動」的準備。 黃一煌在動身前,要求和在蘇聯的父母通電話,未獲准,退而求其次要求寫信,也被拒絕了。克格勃官員說等他這次完成任務從中國回來後,再考慮這些問題。1972年12月22日,黃一煌從烏蘇里江的冰面上越境潛入中國,搖身一變,成了「中國人民解放軍戰略情報部第一局」翻譯。經過一番活動,黃一煌把原先跟他同一軍墾農場的知識青年張邊等七人發展為特務,組成了一個特務小組。黃一煌讓張邊七人利用探親假、病假、事假等機會,分別秘赴哈爾濱、大慶、佳木斯、長春、延邊等地,由他向他們傳授爆破、投毒、收發報、格鬥、暗殺、照相等特務技能。不久,黃一煌返回蘇聯。 1973年11月,黃一煌再次受派遣潛入中國東北地區進行諜報活動,被我公安機關捕獲,於1974年6月被判處死刑,隨即執行。黃一煌所發展的張邊特務小組,也在1973年底被破獲,七名成員悉數落網。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