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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特務學校的桃色事件(2)


  傅索安大步走到黃一煌面前,舉起教鞭就抽,被黃一煌躍起一把抓住教鞭,一折為二。傅索安尖喝一聲:「大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了黃一煌兩個耳光。黃一煌給打懵了,繼而大怒,不顧一切地朝傅索安撲去。傅索安飛快地退後兩步,側身飛起一腳,正踢在黃一煌的小腹部,黃一煌頓時蹲了下來,雙手捂著小腹,瞼如土色,冷汗淋淋,呻吟不已。全班學員見這個年輕美貌的女教官竟輕而易舉地制服了人高馬大的黃一煌,不禁大出意外,一個個面面相覷,做聲不得。

  傅索安回到講臺前,寫了一張紙條,命令一個學員即送校部。

  七八分鐘後,門外進來兩個蘇聯衛兵,徑直走到猶自蹲在地上的黃一煌面前,二話不說,雙雙伸手把他從地下拎了起來,夾著就走。

  當天,「契他伊斯卡雅」特務學校的學員餐廳門口貼出了一紙由校長簽署的佈告,稱黃一煌違反校規,頂撞教官,擾亂教學,決定給予禁閉一周的處分。佈告末一段以嚴厲的措辭提醒全體學員。

  如果嚴重違反校規,或者雖不嚴重但屢教不改的,校方將取消此人的學籍,送往勞改營去服終身苦役。

  今天,「契他伊斯卡雅」特務學校已不復存在。但是,這所學校的檔案被完整無缺地保留了下來,並且從1994年開始可以供付了一定費用的任何人閱讀。德國《冒險者之友》雜誌的記者海茵萊姆德曾閱讀了關於「契他伊斯卡雅」特務學校的檔案,並且寫了一篇文章,其中有一節談到了該校的禁閉室。據海茵萊姆德說,禁閉室是一排連門都密封得不透一絲光線的面積僅二平方米的小屋子,沒有窗,僅在屋頂設一個碗口大的透氣孔。上面設有頂蓋,以防漏雨。室內有燈,但只有在送食物時才打開幾分鐘。禁閉室內除了臥具和便桶外,再也沒任何東西。被禁閉者要麼躺著,要麼坐著。

  站著,終日待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每天上午有幾分鐘的放風,那就是出去倒便桶。每天的食物定量是五百克麵包、兩個土豆、一塊一百克重的成肉或者成魚,沒有湯,沒有牛奶,只供應一千克水。所有這一切,全是為了懲罰被禁閉者,讓他們留下恐懼心理,以便今後不再發生違規行為。海茵萊姆德在文章中還提到:「據記載,這所學校的禁閉室的第一個禁閉者是一位精於扒竊技術的中國姑娘。第二個也就是第一個男性禁閉者是一個中國青年,他是越境叛逃投奔克格勃的。」據此推測,這兩個人便是皮勇和黃一煌。

  皮勇在禁閉室裡待了兩個小時就被傅索安保釋出來了,所以沒吃什麼苦頭。而黃一煌則不同,他實實在在被關了一百六十八個小時,一分鐘也不少。出了禁閉室,他像換了個人,以外形看去,原先的英俊模樣打了折扣,無論從精神上和肉體上都顯得有些「萎」;但從氣質判斷,他似乎顯得成熟了。

  以傅索安的稟性,對黃一煌的「處理」還沒結束,她要從精神上徹底擊垮這個比她大一歲的美男子學員。因此,當她在黃一煌出禁閉室後第一次踏進高級班的課堂時,授課前的第一句話是:「黃一煌,起立!」

  黃一煌應聲站起來,立得畢端畢正,雙目正視著傅索安,目光平靜而柔和。傅索安厲聲問道:「你蹲了一個星期禁閉室,有何感想?」

  「錯有應得,咎由自取!」

  「你改不改?」

  「我保證改正!」

  傅索安把黃一煌當眾作踐夠了,這才讓他坐下,開始講課。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接下來輪到黃一煌「作踐」她了。下課後,黃一煌走到正在整理教案準備離開的傅索安面前:「傅教官,我關了一星期禁閉,拉下的功課怎麼辦?」

  傅索安看都不看他:「你那麼聰明,拉下一星期又怎麼樣?自己翻翻講義不就得了。」

  「可是,講義中的有些專用術語我不理解。」

  「你可以去圖書館找答案。」

  說話間,其他學員已經離開,教室裡就只剩下他們兩人了,黃一煌從衣兜裡掏出一封信,放在博索安面前:「給!」拔腿就走了。

  傅索安以情報特工的理性克制了想馬上開拆這封信的好奇心,把信夾進教案,不慌不忙地走出了教室。她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這才拆開信封。原以為是黃一煌的道歉信,沒想到開頭的稱呼竟是「親愛的索安」!啊?傅索安往下看,竟是一封求愛信!

  傅索安看完信後的第一個想法是:這傢伙作踐我!頂梁火頓時冒了出來,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抓起電話機送話器,打到學員宿舍,讓管理員通知黃一煌立刻來辦公室。

  學員宿舍區離傅索安的辦公室有八百米距離,幾分鐘後門口已經響起了黃一煌的嗓音:「報告!」

  「滾進來!」

  黃一煌進門,沖傅索安行禮:「傅教官!」然後直挺挺地站在傅索安面前。傅索安留意到,他的眼光在桌上那封信上掃溜過時,顯露出一種抑制不住的得意。

  「這是你寫的?」

  「是的!」

  「你寫這東西的用意何在?」

  「這裡面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簡言之可以用三個字來概括:『我愛你」』。黃一煌面不改色,聲音朗朗。

  「你竟敢作踐我?」博索安揚起了右手。

  已經領教過這只手厲害的黃一煌下意識地把脖頸一縮,但又馬上挺了起來:「不敢!不過這是我的真實想法。我在禁閉室裡反復想過,覺得您是一位漂亮、聰明、能幹而又極富個性的姑娘,我「住嘴!」傅索安大喝一聲,揚起的手卻放了下來,睜大眼睛盯著黃一煌的臉:「怎麼?你還想去禁閉室?」

  「不!憑這,你不能關我的禁閉!」

  「什麼?」

  黃一煌說:「我向您求愛,並未違反校規。」

  傅索安經他一說,猛然想起校規中確實沒有「不准學員和教官戀愛」這麼一條,而只有「學員之間不准戀愛」。這是制定校規者的失誤,不過也不能怪他們,克格勃特務學校中確實未曾有過師生戀愛的事情。而眼前這個黃一煌,顯然是鑽了這個空子。

  傅索安恨得咬牙切齒:「可是我可以按你!你難道忘記被我打得差點趴下來嗎?」

  「沒忘記!但我不怕您打我,要打就打,這是第一。第二,你打我是違反校規的,當心受到處罰!」

  傅索安哭笑不得,把手一擺:「去!去!去!記著,我不接受你的求愛!」

  黃一煌又是一個立正:「是!」轉身,出門,皮鞋聲篤篤地走了。

  傅索安對黃一煌恨之入骨,她也是個聰明角色,馬上想出了一個主意:既然不能打你,就用合法手段來報復你——咱課堂上見!

  從此,傅索安只要上高級班的課,黃一煌便經常被她抽查、提問,要求非常之嚴格。但是,高智商的黃一煌似乎早已料到,他既然曾經有過想提前結束這門課程的想法,自然有能力把課程內容領會得妥妥帖帖,無論是當堂回答還是課外作業,都做到滴水不漏。幾次下來,傅索安不禁暗暗佩服這個比她大一歲的學生,尋思這傢伙確實不簡單,報復之心也漸漸淡了下來。

  但是,黃一煌卻沒有淡下來的意思,他見傅索安火氣漸消,便又一封封的遞送求愛信,有時乾脆夾在作業本裡交上來。傅索安對他採取冷處理方針,求愛信來一封,便往抽屜裡放一封,既不拆也不退,一封封疊在那裡,心裡有話:傻小子,看你樂此不疲一封封寫到幾時?

  黃一煌的性格,在某些方面也許可以稱得上「堅韌不拔」,傅索安不理睬他的一封封情書,他也不在乎傅索安的不理睬,照樣三天一封寫個不停,並且,常常藉故和傅索安多接觸。本來,他是滴酒不沾的,但因為傅索安常常去酒吧喝酒,他便也成了那裡的常客。

  往往是傅索安前腳進門,黃一煌後腳也就到了,總是不失禮貌地向博教官致意問候,然後挑選一個可以從側後面打量傅索安的位置坐下,要一杯白酒、兩碟子冷菜,默默地喝著,靜靜地聽著音樂,在黯淡的燈光中用幽幽的目光注視著傅索安。這樣的狀況,一直要維持到傅索安喝完酒、結了賬離去,黃一煌才搖搖晃晃地走出店門。

  傅索安對於這一情況,最初既不習慣又厭惡,但她具有一個合格的情報特工的心理素質,自有一股定力,待在那裡聲色不露,只管喝她的酒,消磨她的時間。漸漸,幾天下來,也就習慣了,有黃一煌在跟沒黃一煌在一個樣。

  本來,黃一煌追求傅索安的事會是什麼樣的結局應該說是清楚的,定是不了了之。但是,在黃一煌遞上大約三十來封求愛信的時候,發生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變故,從而使這件事產生了一種質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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