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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特務學校的桃色事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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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教官收到了特務學員的求愛情,
怎生奈何?

  皮勇在中國公安機關接受審訊時,傅索安在「契他伊斯卡雅」待務學校也遇到了頭痛事。她的頭痛事對於一個克格勃特務學校的女教官來說,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在克格勃幾百所特務學校數以千計的女教官中也是絕無僅有的——她收到了一個男學員的求愛情。

  這個男學員名叫黃一煌,1947年出生於哈爾濱市。他的父母以前都在白俄商人開的洋行當職員,因此都精通俄語,抗日戰爭勝利後曾有一段時間為駐哈爾濱的蘇聯紅軍當過翻譯,後來雙雙去了蘇聯,「文化大革命」前就獲得了定居證。黃一煌留在哈爾濱和姥姥過日子,讀書成績總是名列前茅,他是1966屆高中畢業生,本來考上哪所名牌大學是不成問題的,但恰恰碰上「文化大革命」,於是只得在家閒逛。1968年夏秋之交,中國拉開了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帷幕,第一批是去中蘇邊境地區的生產建設兵團軍墾農場,由於是反修前線,對報名者須進行政審,認為合格的方能批准。黃一煌報了名,但一政審馬上退了回來:父母均在蘇聯,兒子去邊境地區,沒準兒會叛逃!

  這黃一煌也是個高智商的角色,他打定主意要於的事,一杆子紮到底,怎麼也要辦到。政審沒通過,他就寫血書、刷大標語,還搞了幾招上不得檯面的勾當。最後,正當旁人在嘲笑他「癡心夢想」的時候,一紙批准他去軍墾農場的通知書飛到了他的手頭。

  黃一煌如願以償去了軍墾農場,頭兩年表現甚為出色,團裡點名讓他當了排長,又過了幾個月,提拔為副連長。1970年底,正當上級在考慮要把他「扶正」時,這位副連長突然失蹤了。當時,軍墾農場的知青們對他的失蹤議論紛紛,許多人都說他越境投敵去「老毛子」那裡了,連頭頭們心裡也犯了嘀咕。但誰也沒聽黃一煌說過叛逃或者看見他跑到對岸去了,所以沒有證據,組織上也不好下結論,只好作為懸案掛在那裡。

  其實,黃一煌從報名欲去軍墾農場時,就已經打定了叛逃投蘇的主意。之所以偽裝積極,拖了兩年多才開溜,完全是出於「穩妥」的考慮,要麼不逃,逃則必成。黃一煌逃得很順利,但到了蘇聯卻不順利。蘇聯人把他關進拘留所,先是不答理,關了三四個月後才進行和傅索安叛逃伊始差不多的審查。一直審查到1971年底,才把他送往「契他伊斯卡雅」特務學校。黃一煌身高1米80,魁梧健壯,相貌堂堂,是一個美男子,又是高中畢業生,並且智商高人一等,所以很受克格勃專家的看重,把他安排在高級班接受訓練。根據「契他伊斯卡雅」特務學校的教學計劃,高級班的學員須在該校接受三年訓練,待到畢業時,基本上已具備初級「全能特工」的水平。黃一煌入校後,知曉了這一點,便有些趾高氣揚,不大把其他學員放在眼裡。

  被克格勃選中送來「契他伊斯卡雅」特務學校受訓的學員,應該說都是有些智商及其他方面的底子的,所以每個學員或多或少都有些看不起同學的想法,只不過有的人沒顯露出來罷了,這不足為奇。使人感到奇怪的是,黃一煌不但看不起同學,甚至還看不起教官。第一個被黃一煌看不起並且在課堂上公開頂撞的,是一位姓陳的越南教官。這個陳教官是主講遊擊戰戰術的,他來自越南南方,原是中學體育老師,後來參加遊擊隊,和美軍及南越偽軍打過幾年遊擊,官至參謀長(哪一級就不清楚了)

  1970年,他被送來蘇聯進軍事院校深造。次年正好組建「契他伊斯卡雅」特務學校,於是把他弄來這裡擔任遊擊戰戰術課教官。若論真槍真刀遊擊作戰,這陳教官無疑是行家裡手,但讓他在講臺上擺佈卻弄不大來。首先,他不善於把肚子裡的體會轉化成合適的方式表達出來;其次,他的漢語說不好,而在這所學校裡必須用漢語來講課的。所以,讓他幹這一行確實是很有些難為他。而黃一煌呢,人既聰明,又肯鑽,沒多長時間就把發下來的那幾本課本、講義看了個滾瓜爛熟,又鑽進資料室大看錄像、書籍,結果,對這門課程提早有了深刻瞭解。這傢伙是個不安分的角色,又好出風頭,上遊擊戰術課時便不遵守課堂紀律,講話、看書、走進走出,還常常插嘴和陳教官抬杠。陳教官拿他沒辦法,又不想上報到校部去解決,苦思冥想總算有了個主意:讓黃一煌提前考試,如果考試合格,就准許他不上課。

  黃一煌一考,弄了個「優秀」,於是便和遊擊戰術課「拜拜」了。

  黃一煌有了這個勝利,頭腦中突發奇想:何不每門課都來個提前,豈不成了「契他伊斯卡雅」特務學校的首名高才生,將來定會在校史上記上一筆,在克格勃內部也可以揚揚名,這於自己的前程可是大有好處的。於是,他開始排計劃。被黃一煌列為第二個叫板對象的,便是情報心理與情報實踐課教官傅索安。他之所以選中傅索安的原因,是因為傅索安是「契他伊斯卡雅」特務學校中最年輕的女教官,年齡既比他小,又具有和他相同的「知青」、「叛逃者」身份,頭腦中想當然地認為完全可以把這個姑娘搞定。

  一天傍晚,黃一煌站在教官餐廳門口,候得傅索安過來,便上前打招呼:「傅教官!」

  傅索安駐足,一雙大眼睛望著黃一煌:「黃一煌,有事嗎?」

  「我想打擾你幾分鐘時間,說一件事。」

  傅索安點頭:「可以。要找個地方嗎?」

  「不必,就這裡吧。」黃一煌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傅索安:「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我提前修完了遊擊戰術課。我想,我有能力提前修完情報心理與情報實踐課,想和你商量一下,到時候允許我單獨提前考試。」

  「就這事?」

  「是的。」

  黃一煌見傅索安的神態、語調都很輕鬆,滿心以為此事絕對不成問題。哪知傅索安臉上的微笑一下子全部消失,代之的是一層冷霜,而從她嘴裡吐出的話語顯得更冷:「這事不行!」話音未落,人已消失。

  黃一煌望著教官餐廳仍在晃動的彈簧門,恨得咬牙切齒:「好吧,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次日,黃一煌所在的班級正好有傅索安的課,黃一煌決定像中國小學的調皮學生那樣,給這個年輕的女教官製造點麻煩。那天傅索安講授的是作為一名情報特工,在接受任務準備潛往危機四伏的執行地前通常會遇到的心理障礙及其克服方法。應該承認,傅索安作為一名教官,是完全合格的。她用母語講課,又有切身體會,並且口才一向不錯,所以是很容易使學員聽懂的。但是,黃一煌不斷打岔,一次次舉手提出某個地方不理解,要求重新解釋一遍,有時解釋了仍說不明白,還要反復提問。傅索安是何等角色,哪有不明白他的用意的,她在心裡冷笑:好小子,還真有你的,敢向我叫板,我這就給你點顏色看看,讓你終生記住我姓傅的!

  「契他伊斯卡雅」特務學校每堂課的課時規定是兩個小時,傅索安給黃一煌記著賬,他在一小時二十分鐘內共「提問」八次,算是開腔了:「黃一煌學員,今天看來你的腦子很成問題,為了不影響其他學員聽課,我通知你:如果再有不懂的問題,可以留著下課後向我約時間,我給你個別輔導。」

  黃一煌笑道:「謝謝傅教官的好意,可是我沒時間奉陪。」

  傅索安還以一笑:「那你就掂量著辦吧。」

  只隔了五分鐘,黃一煌又一次舉手了:「報告教官!」

  傅索安朝他擺擺手,示意他收斂。黃一煌馬上站了起來,氣勢洶洶道:「你是教官,憑什麼不准學員提問?」

  傅索安用教鞭指著他:「你膽大包天,竟敢故意擾亂課堂秩序,聽著,立刻給我滾出去!在外面走廊裡站著,聽候處理!」

  黃一煌端坐著不動,冷笑道:「想來調教我?你還不配!」

  傅索安再次喝令:「黃一煌,執行!」

  黃一煌只是冷笑:「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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